是?居然膽敢來頂老子!你給我站住!”伴隨著一聲聲怒吼,衛將軍怒髮衝冠,暴跳如雷地從房裡衝了出來,手上還握著一塊硯臺。
衛定放溜得極快,原本人高馬大的男子,此時居然化身為兔子,四處亂竄,衛將軍提氣追了兩圈,都沒追上衛定放。
瑩瑩點點星空下,兩父子藉著依稀的月光,在廊道上上演一追一逃的武生大戲,吵吵鬧鬧得不亦樂乎,整個院子雞飛狗跳,擾得人雞犬不寧。
衛定放腳底抹油逃得飛快,讓衛將軍頓生追人無望之感,他又跟著跑了幾步,忽地放緩停了下來,喘了口氣道:“你站住,為父保證不打你!
“父親,您息怒!”即便衛將軍叫得再狠,或是如這般說得再動聽,衛定放也不會停下來乖乖過去。那塊硯臺似乎是溫駙馬送的,還有個極為霸氣的名字,叫什麼“玄朗四房硯”,整個硬得和鐵錘似的,如今卻被有隨手拿東西的習慣的衛將軍當武器來使,自己貿然湊上去,沒準就得落得個瓢開血濺的下場。
見衛定放不中招,衛將軍怒上加怒,疾言厲色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老子讓你娶誰就娶誰!那朝陽郡主可由得你隨便挑挑揀揀,人家可是正兒八經的皇帝外甥女,太后娘娘的親外孫,更何況那小姑娘名聲好,孝悌父母,你上哪尋個比她還要好的姑娘家?沒想到你居然不珍惜,老子之所以準你離家去西北,便是想讓你明事理,沒想到你卻不學好,腦子該不會灌的全都是些風和沙罷?!”
衛定放哪裡不知衛將軍所想,但日子是兩個人過的,“溫良辰”身子既不佳,性子又太悶,實在是難以忍受,若是兩點中去掉一點,在父親的威嚇之下,他也認了栽。
但是,“溫良辰”的身子和性子,實在是讓人忍無可忍。
衛將軍是個爆脾氣,衛定放子承父業,性格同樣利索,當場便道:“父親為我思量,我感激不盡。但今日溫府喜事,兒子不小心撞見溫五姑娘,她的確不投兒子的喜歡,若父親定要讓她進府,兒子雖然沒有辦法,但是,今後的日子是兒子過的,望父親莫要後悔才是。”
衛定放這話說的有道理,但聽在衛將軍耳中,卻又是另外一層意思。衛將軍臉色又紅轉黑,右手發癢,極想將手中硯臺扔出去砸死這個不孝子,但已想到這硯臺的貴重程度,捨不得的情緒又泛上來,硬生生將一口怒火悶在心底。
“哼,你如今是厲害了,居然敢拿家宅不寧威脅老子,你待想如何?”衛將軍鐵青著臉道。
衛定放捏緊拳頭,心道,豁出去算了,於是,他終於下定決心,驀然抬起頭,挺直身子,筆直地跪下,道:“若父親一定要與溫家結親,那便選擇溫四姑娘罷!”
“溫四姑娘”雖然看起來是個有主意的,性子也不夠柔緩,但至少能夠忍受,衛定放一撇嘴,心道,至少她,比“溫良辰”好上許多。
反正都是溫家姑娘,娶誰都無所謂嘛。
衛將軍卻被不孝子這話,氣得差點吐出一口老血。
溫良辰尚且不知,自己陰差陽錯之下,險而又險地避過又一波婚約。次日家中,她將諸事放在一邊,靜靜思量自己的心思,坐下琢磨了一整日,卻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魚腸和純鈞在旁瞧著,還以為她不對勁犯了病。
什麼樣的主子就有什麼樣的丫鬟,大約是溫良辰太不開竅,這兩位丫鬟也不懂得男女之情,旁敲側擊地問上幾句,依舊問不出個所以然來,反而急得眼睛發紅,生怕自家姑娘為瑣事煩擾。
還是溫大太太“善解人意”,將賦閒在家的溫良辰又叫回主院幫忙,雖說溫良春已經嫁出去,卻也不是完全沒事,還有回門那日,得準備諸多事宜。
溫大太太特地將席面交由溫良辰負責,溫良冬雖辦事利落,在府內地位卻不高,而廚房卻又是油水最多之處,下人們個個都是老油子,讓溫良辰對付他們最為有效。
其實廚下事兒不多,都不必溫良辰親自去,只消將廚下娘子叫過來吩咐一通,下人們便將事兒辦得個徹底,偶爾需要親身上陣督軍之事,還有魚腸去驗收。
溫良春回門宴辦得體面得宜,已經換上婦人打扮的溫良春,眉眼間卻沒有婦人的神色,滿滿都是少女的氣息,遠遠都能瞧出來。她依舊與從前無大差別,只是看起來比從前愈加深沉,溫良辰偶爾從她身邊走過,都能看見她眼底偶爾閃過的不甘和無奈。
只是這股不甘,溫良春已經巧妙地藏了起來,若不小心觀察,還真看不破她善良大姐姐外殼下的真面目,溫良辰扯著嘴角一笑,果然是江山易改,稟性難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