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了摸新買的朝鮮女裝,抬首便見衛濯風一閃而過的目光。
“這是碟文。”妓館的後門裡,名喚桂蘭的官妓將一個書簿偷偷塞進蕭匡的衣襟裡,“從這裡出發,途徑三江裡,騎馬大概十天就能進入北狄。”
“十天?”餘秭歸近身道,“有沒有更近的路?”
桂蘭收回眷戀的眼神,看向她:“有是有,只是幾天前邊境都已經封鎖了,去大魏就只有海港和北方的義州,去北狄就只剩三江裡一處。由於這些關隘禁嚴,因此平民往往要滯留數天才能通行。”
幾人正苦悶,就聽桂蘭輕呼。“還有一條路。”
“什麼路?”此時從鸞也忘了私怨,拉著她急忙問。
“若翻過將軍峰,只要兩天就能到達中都。只是那山峰又高又陡,加上現在是隆冬時節,俗語云‘長鷹折翼將軍峰’,連鳥兒都不能透過啊。”
幾人觸目相視,瞬間達成默契。
“且一試。”衛濯風傲然道。
桂蘭擔憂地拉住蕭匡,還欲再勸,就聽街道上傳來呼喝的男聲。
“低頭。”桂蘭提醒道,拉著蕭匡退到一邊。
見狀,餘秭歸很識時務地依言照做,高大山也習慣性地垂下頭顱。只有從鸞和衛濯風還搞不清楚狀況,引頸望著。
“兩位請低頭。”桂蘭再道。
遠遠地走來一隊武士,與以往見過計程車兵不同,這隊人身著藍色綢衣,冠冕兩邊插著雉羽,步若流星十分匆匆。
“是花郎,王的禁衛。”桂蘭不可思議道。
“王?你是說朝鮮的王?”從鸞瞪大眼。
“是王的禁衛,但不是王。在朝鮮花郎就是王的刀劍,桂蘭長在開京(朝鮮京師),那身服裝我絕不會認錯。若是王的話,花郎會更多,騎馬的大概是什麼重要官員。”
一行漸近,桂蘭身子俯得更低,幾乎著地。
“請低頭。”她道。
五人依言做了,只片刻那隊人便快速透過。
“三公子有事?”看眼身側俊眉不展的衛濯風,餘秭歸問。
衛濯風望著馬背上的那道身影,疑道:“像在哪裡見過。”
“是樸安鎮樸大人。”桂蘭抬頭道。
“樸安鎮?”蕭匡似想起什麼。
衛濯風星眸一亮:“是朝鮮駐京師的使節,今年中秋時遠遠看過一次。”
“這位公子說的對,樸安鎮大人正是我王派去大魏的使節。三年前樸大人就是從這裡出發去往大魏,當時桂蘭還是紅牌,有幸同道臺大人接待了王使,只是沒想到樸大人這麼快回來了。”桂蘭道。
心知此人正是私逃出京的朝鮮官員,餘秭歸垂眸片刻,而後笑起。她指著那對人馬去往的方向,狀似隨意道:“桂蘭姑娘,那條路是通向朝鮮的都城麼?”
只當她好奇一問,桂蘭掩口笑開:“此路向北,而開京在南,按大魏的話來說是南轅北轍。”
“這樣啊。”餘秭歸輕緩沉吟,半晌她看向心領神會的同伴們,兩彎月眸淺淺流光。
“我想我們不用去爬那將軍峰了。”
一天後。
天矇矇亮,春香館剛結束了子夜歡歌,官妓們才剛剛睡下,就聽後門又篤篤作響。
“誰啊!”
桂蘭憤恨罵了幾句,胡亂扶起假髻衝向小門。
紅顏色衰,想當年她住得都是華屋美宅,哪裡會淪落到住在外院,成為半個看門人的命運。
想到這,她又怨又氣,呼啦一聲開啟木門,鄉音脫口而出:“誰家的狗吠什麼吠!”
門外人顯然愣了下,而後一個謙和女聲響起:“對不住,打擾了。”
是漢語?
酒醒了大半,桂蘭眨眨水腫的雙眸,只見敲門的是一婦人。她眼角有紋,倦容難掩,如一朵過了盛期的花淡淡立於晨曦中。
怕是來尋自己男人的,桂蘭下意識地想,攏起衣襟潑辣道:“這位夫人,迎客的時候過了,你家老爺不在這兒。”
玉羅一楞。“姑娘誤會了。”
誤會?難道是來找兒子的?
桂蘭一吊柳眉,就聽玉羅再道:“請問昨日有五個年輕人來過麼?”
目色驟清,桂蘭不露半字,只上下打量著玉羅。見她口風甚緊,玉羅心有寬慰,臉上的笑便親切了幾分。“我家少爺姓蕭,姑娘可曾見過。”
桂蘭眉目一動,稍稍視遠。
乳白色的晨霧裡,囂張一抹紅,上官意身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