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珞白他一眼:「你當我沒吃過甜豆糕麼?我就愛涼著吃,怎樣?」
「你這人,連口味也這麼奇怪。」荊如風搖搖頭,竟然真去了。
涼透了的甜豆糕,還帶著井水的寒氣,直要涼到心裡去。青珞哪裡還有什麼胃口吃糕?他伸出手指在那上面戳了戳,一臉嫌惡地道:「這涼糕果然沒法吃,我還是喝粥算了。」說著,又把糕遞還給荊如風。
就算是傻子,現在也知道青珞是在作弄人。荊如風再也忍耐不住,把涼糕往桌上一扔,怒道:「你愛吃不吃!若不是看在你的腿受了傷,我才不會這般好心照顧你,你卻把人當猴子耍!你這種人,就應該誰也不管你,讓你餓死才好!」
他本以為依青珞的性子,必然要反唇相譏,哪知青珞卻是眼睛一亮,長長地吐了一口氣,拍著胸口笑道:「就是要這樣,這才對嘛!先前你對我千依百順,可把我嚇壞了!」
荊如風頓時傻了眼:「世上哪有你這樣的人?別人對你好一些,你反倒受不了?難道非要成天吼你罵你才開心?」
青珞不答,只是呵呵地笑,過了一會兒,他又問:「你對我百般照料,只是因為我受了傷?沒有別的原因?」
「有!因為我傻,因為我自己愛給自己找罪受!」
若不是念在青珞受傷可憐,而這受傷的原因又有自己的一份,荊如風哪裡會任勞任怨地照顧這個渾身是刺的傢伙?到如今沒有半句感激也就罷了,居然還百般作弄!
荊如風越想越氣,越想越覺得自己是自討苦吃。偏偏那青珞還一點懺悔的樣子也沒有,還在那裡笑個不停,讓他臉上怎麼掛得住?他哼了一聲,向外就走。
「你又做什麼去?」
「我惹不起你,躲開總可以吧?」
青珞止住笑,道:「那你先把粥遞給我,我真餓了。」
「餓?」荊如風似笑非笑,「那你就自己去拿吧。反正你受不得別人對你好,我把粥端過去,萬一你害怕得手一抖,打碎了碗,豈不真要餓肚子?」
青珞急道:「我現在不怕了,你把粥給我。你明知道我的腳動不得。」
荊如風憐憫地看著他,就在青珞以為他心軟的時候,揮了揮手:「自求多福吧。」一轉身,悠然而去。
「喂,你回來呀!喂!喂!」
話雖然這麼說,荊如風到底不是狠心的人,想想病人確實脾氣要壞一些,跟他計較,到顯得自己小氣了。於是走出幾步,又轉回身來。
一推門,就見青珞已經下了地,正伸手去拿桌上的粥碗。荊如風下意識的去看他的腿,只見兩條腿穩穩支在地上,絲毫不見受傷的模樣。
兩人對視,都是一愣。
青珞忽然大叫一聲,抱住了腿:「啊呀呀,疼死我了!我就說我這腿還沒好,不能下地,你卻偏偏丟我一個人在屋裡,這下子,我的傷更好不了了!」使出拿手絕活,一陣呼天搶地。
荊如風好心的指點道:「那個,抱錯腿了。」
傷的是右腿,可是青珞慌張之下,抱起來的卻是左腿。
「金雞獨立的姿勢都能站的這麼穩,看來你這條腿是沒事了。」語氣還是淡淡的,可是荊如風的眼裡卻有了怒意,他顯然已經意識到,自己又被這青珞給戲弄了。
青珞暗叫糟糕,但他撒潑耍賴的功夫無人能及,索性往地上一坐,叫道:「我現在是左腿也疼右腿也疼,站都站不住了。哎呀,越來越疼得鑽心,我的腿怕是要廢了!」
荊如風嘆了口氣,蹲下身子,與他平視,道:「你就這般不願進京嗎?」
青珞聞言,身子一震,喊叫聲漸停。
「為什麼?」
「不為什麼。」青珞捋了捋額前髮絲,目光卻不願和他對視,「我去了,對大家都不好。」
「對誰不好?」
「對阿端不好,對林子驄不好,對我自己也不好。」
「為什麼?」荊如風越發的不明白了,有人可以依靠,豈不是件好事?
青珞白他一眼:「你是真不知道還是裝傻?我那樣的出身,他們能容得下我麼?便是阿端也要被人看不起的。」
「你怎樣的出身?」荊如風又追問了一句,立刻恍然大悟。這些日子的相處,在他心中,青珞是一個共患難的同伴,他幾乎已經忘記這個同行的人原是青樓裡的小倌了。臉上的神情不覺有些尷尬。
青珞將他的變化看在眼裡,冷笑道:「現在才嫌我髒,晚了。」
「我沒有!」荊如風漲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