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和你母親疏遠的年月裡配合醫生治療,可迎接他的卻是一次又一次的絕望。有關男人的尊嚴和隱晦,他能說給誰聽呢?妻子?他如果說,你母親還會離開他嗎?豈非是害了你母親一生?說給你聽嗎?他身為父親,怎能說得出口?所以他選擇了離婚……”
說到這裡,韓淑慧看向韓愈:“他是沒辦法和顧清歡成為夫妻的,顧清歡嫁給你父親的時候,其實已經知道了你父親隱藏多年的秘密,可他們還是結婚了,顧清歡說你父親太苦,她想光明正大的陪著他,那些不能與人訴說的,可以在無人時說給她聽,不再一個人憋在心裡;這樣兩個人,與其說他們是夫妻,還不如說他們是親人。”
“轟隆——”
一道驚雷,震得人心神俱裂。
韓愈心臟彷彿被人狠狠揪了出來:“奶奶知道嗎?”
“知道。”
“你看你們都知道,獨獨我不知。”韓愈近乎咬牙道:“為什麼不早一點告訴我呢?”
韓淑慧忍不住說道:“如果一早就告訴你,你會怎麼做?你這樣的脾性,斷不會輕饒徐啟光,如果你找到他,你會怎麼做?”
“……”韓愈不說話,牙齒咬在唇上,瞬間鮮血刺目,抬眸看著韓淑慧,厲聲道:“所以你們就瞞著我?”
韓淑慧正色道:“韓愈,你是我們親人,我們能為親人做的實在不多,但真正為你做的最多的其實是顧清歡。不管你願不願意承認,真正替你了結禍端的那個人是她。”
宛如迷霧,刷的一聲被人揭開,有的不是釋然,只覺得刺目。
韓愈臉色蒼白如紙。
……
無人知道的時間裡,顧清歡臨死前幾日曾和韓老太太短暫見過面,她穿著職業套裝,提著一籃水果前去看望韓老太太。
老太太說:“躺在床上久了,你扶我去花園走走。”
兩人前去花園,從未有那麼平和的時候。
那天,老太太說顧清歡是一個太固執的人。
像是最聽話的兒媳,顧清歡說:“對,固執的不肯放過自己。”
韓老太太說:“從未問過你,你和永信在一起的這幾年,幸福嗎?”
“媽,什麼叫幸福呢?我和他都是受過傷的人,我是可以和他就這麼度過一輩子的。永信離開後,我有時候躺在床上,總覺得他還在。窗外的雨下上一整夜,我們就並排躺在床上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話,跟所有正常夫妻都是一樣的。到了第二天,繼續衣著光鮮的上班,所有的不快和悲傷,都會融化在雨過天晴裡。”
顧清歡看著不遠處一對親密攙扶的情侶,淺淺笑了:“你看,可以活著真好。”
夢裡面她和蘇瀾有著太多重逢畫面,所以有時候可以很幸福的醒過來,但她很快就明白,有些人早已不存在現實生活裡。
前天她又做了一個有關於蘇瀾的夢,夢裡面她走到了冰冷的湖邊,蘇瀾用力的拉住她的手,呼吸是那麼的急。
她忽然流淚了,蘇瀾終於有呼吸了。但她的蘇瀾卻含笑鬆開了手,“小姐,下次不要來湖邊,太危險了。”
她的蘇瀾安靜離開了,彷彿跟她從不相識。
顧清歡想,這樣也是很好的,不想不念的人才幸福。
老太太順著她的目光,也看向那對情侶,拍了拍顧清歡的手臂:“這世上得到幸福的,大多是笨女人。”
顧清歡笑,下一世,下一世吧!她不涉情愛,斷不會這般傷人傷己了。
離開醫院前,老太太問她:“公司最近怎麼樣?”
“好。”
老太太沒多想,想起阿笙,忍不住笑了:“等我身體好些,也該見見阿笙父母,她和子初早點結婚畢竟是好的。”
“阿笙嫁到陸家,有您疼愛,我為她感到高興。”顧清歡說。
那天離開醫院,顧清歡看著疾馳而過的車輛,路過巷口,看到有老人被撞倒在地,卻沒人敢扶,展鵬皺眉道:“這世上溫暖的人越來越少了。”
“還是有很多的。”顧清歡推門下車,在眾目睽睽之下,扶起了老人。
多年後,展鵬有一次醉酒經過那個路口,彷彿看到了顧清歡的背影,竟當著客戶的面蹲在那裡嚎啕大哭。
有人給他遞了紙巾,她說的對,這世上溫暖的人其實有很多。
……
韓愈覺得頭是暈的,他奮力的撐著桌面,才不至於倒下去,
他覺得人啊,命運啊!就像是小丑的紅鼻子,惹人發笑,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