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一眼垂眸如老僧枯坐的冉顏,目光又轉移到雙眸盈盈、面泛桃花的冉美玉身上,摸著良心說,還是冉美玉更加動人些,可長安城最不乏明豔動人的女子。
一時,冉平裕也不能肯定,因為蕭頌偽裝得太好,甚至沒有多看任何人一眼。
可蕭頌卻有些後悔了,這樣光明正大的拜訪,他根本不能與冉顏說一句話,甚至不能多看她一眼。
方才那匆匆一瞥,甚至沒看清她這幾日瘦了還是胖了……
這樣的感覺,讓蕭頌渾身難受。唉!還不如不看。
“阿顏,你陷身危難之時,蕭侍郎出手相救,還不快上前拜謝?”冉平裕提醒道。
蕭頌頓時覺得冉平裕實在太通情達理、善解人意了,遂直身坐起。
冉顏從對面的席上起身,走蕭頌面前,心中斟酌,像這種救命之恩,應該行稽首大禮的,也就是更嚴格鄭重地磕頭,冉顏活了這麼多年,有不少人給她磕頭,感謝她為死者洗冤,她除了小時候給長輩拜年之外,還真不曾給誰磕過頭。
在蕭頌席前站定,目光沉沉地看了他頭頂一眼,原以為他不會抬頭,誰知竟對上一雙亮如星辰的黑眸,眼底帶著濃濃的笑意。
冉顏瞪了他一眼,一咬牙,當即在他面前跪了下去。
然而,膝蓋還未及地,雙臂卻被一雙有力的手托起,頭頂上傳來蕭頌好聽的聲音,“十七娘如此美人,但凡男人瞧見了,都不會袖手旁觀,蕭某也只是那俗人罷了。”
蕭頌的話中帶著明顯的調戲。
冉平裕愣了一下,旋即笑道:“既是如此,再多禮倒壞了蕭侍郎的灑脫,阿顏,你且回去坐著吧,稍後要多敬蕭侍郎幾杯酒才是。”
冉顏只覺得握著自己兩臂的手燙得嚇人,不禁也有些拘謹,遂低低地應了一聲“是”,然後退開幾步,回了位置。
冉美玉狠狠剜了冉顏一眼,心底卻也有幾分詫異,她見到蕭頌在任何場合都穩如一座山,這還是第一次見到他玩世不恭的模樣!因此覺得肯定是剛剛冉十七給蕭頌拋媚眼了,否則怎麼一個對視而已,他的言行就如此曖昧。還有,蕭頌什麼時候救了冉十七?
越想,冉美玉看冉顏那張沒什麼表情的臉,就越不順眼。
午飯前,蕭頌提出請人帶他在府中四處走走。
冉平裕自然不會拒絕,便著冉雲生招待,在前院花園、書房等地賞景觀文,冉雲生和蕭頌都是博學之人,又都很擅長應對人際關係,所以倒也不覺得無趣。
只是冉雲生到底不如蕭頌手段老辣,也不如他黑心,所以不到兩刻,府中的格局、守備都零零碎碎地被套得差不多了。
這也怪不得冉雲生大意,因為蕭頌這個人,給人感覺太真誠了,絲毫沒有一點假惺惺的作態!他所說的每一句話,他的每一個動作,都彷彿是發自內心,好像什麼情緒都寫在臉上,縱然事先就知道這個人不簡單,卻依舊不知不覺被消除了戒心。
“那處倒是頗有幾分隱趣……”蕭頌站在暖閣的閣樓上,能看見對面一棟玲瓏精緻的建築,掩映在綠樹叢中,屋角飛揚,雕欄畫棟。最最重要的是,二樓格窗處能看見帷幔的顏色是偏暖的豆綠色,這個顏色,一般男人不會使用,而且隱約能看見簾幔之間的淺碧色珠玉簾。
冉雲生根本沒有注意到帷幔的事情,遂也不曾多想,只道是蕭頌對那片冬日常青的樹感興趣,畢竟那裡可是花了不少功夫建造的,“那是和雅居,從前是用來接待貴客的住處,現在是阿顏居住。”
“那片常青樹可是價值不菲啊。”蕭頌面上帶著愉悅的笑意,接過冉雲生遞過來的一杯冒著騰騰熱氣的茶水。
兩人各坐一席,由冉雲生起的頭,談論起近來長安發生的一些趣事。
蕭頌平素並不會愛聽這些,但架不住他現在心情極好,聽得倒並非很勉強,時不時還跟著八卦一兩句。
“隨遠先生能夠回長安,恐怕又能夠攪起文壇上一番風浪,已經平靜太久了,倒值得期待啊。”冉雲生嘆息道。
蕭頌靠在格窗前,偶爾瞥一眼和雅樓,似乎能看見有人走動的身影,雖然辨別不出是誰,但他寧願當做那是冉顏,冉雲生的話將他的神思拉了回來,“的確,青年才俊中很久沒出過令人驚豔的句子了。”
冉雲生略有些吃驚,在聚水縣時,他明明感覺到蕭頌是極喜歡阿顏……這麼想著,他也就直言不諱地問了出來,“蕭郎君不覺得隨遠先生如此博學多才,生的又清俊出塵,極少有娘子會不喜歡嗎?”
蕭頌自是聽懂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