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瓣相接,氣息吞吐,春來感受到他身上熟悉的冷香,平素清幽得讓人無法觸控,此時是無比清晰,腦中卻轟然一片空白。
淡淡的藥味和著蜜餞的香甜在兩人的唇齒輾轉間散開。
以蕭鉉之的身份,能給春來的頂多是一個妾室的位置,還是得在幫她恢復良民身份的前提下,倘若他照顧一下,她能嫁一個不錯的人家做正妻,但是他放不下。
一個長長的吻,吻得春來快背過氣去。
“春來,母親三年前讓我挑一個人收房,我要的人並非秋喜。”蕭鉉之輕聲道:“是你。”
“春來,你願不願意……”蕭鉉之聲音漸漸低下去,滿懷期待地看著她。
蕭鉉之的身份、地位、相貌、才學,都是春來這輩子做夢都不敢奢望的,她怔愣了半晌,才喃喃道:“我是腦子燒壞了……”
蕭鉉之面上難得綻開一抹愉悅的笑容,“春來,不要固執,你只要和族長說出你所知道的,我必能保下你……”
“我不能說。”春來輕聲而急促地道。
蕭鉉之愣了一下,他內心掙扎了很久,才在這個時候向她表明心跡,春來全家人的性命都繫於她一身,再加上他,這個分量難道就抵不上她所要保護的那個人!
蕭鉉之沒有想過自己會遭到拒絕。不是他覺得自己的身份地位超然,而是他們多年深厚的感情,讓他深信,春來不會背叛他!
怔愣片刻,蕭鉉之才緩緩鬆開她,心中告訴自己,不過是個侍婢,不過是個侍婢而已,蕭家最不缺侍婢!
初夏的夜裡四處蟲鳴聲,似水月光,亮如白晝。蕭鉉之漫無目的地往高地高地上走著,手中還拿著被褥和方才帶過去的東西。
祠堂一面牆後走出一人,負手看著蕭鉉之蕭瑟的背影,眉頭緊鎖,卻正是蕭頌。
“你覺得方才他知道我們在嗎?”冉顏隨後走了出來。
冉顏的意思是,蕭鉉之是不是知道有人在監視,所以故意做戲來洗脫自己的嫌疑。冉顏並不願意懷疑別人的感情,但案情之下,必須理智看待一切。
畢竟從表面上來看,他的性子與東陽夫人太相似了,既然東陽夫人可以是個陰謀者,他也可能深藏不露。
“我小時候在本家過了很長一段時間,還算了解他的性子。十弟從小便不太合群,也很沉默寡言,但不失真性情,我更願意相信方才他只是真情流露。”蕭頌醇厚的聲音在靜夜裡聽起來令人分外安心。他回身伸出手,冉顏便將自己的手遞進他的掌心。
兩人牽著手返回宅邸。
蕭頌在官場上混得久了,說話習慣性地保留一線,從不會說滿,他方才言辭之中也只是說“更願意相信”,而小時候的性情也不能代表現在。從嚴格意義上來說,根本不算回答了冉顏的問題。
冉顏也不曾繼續追問,她有自己的思考能力,不需要他把一件事情非得說得透徹。
從在長安開始。
太夫人過世,然後就有人迫不及待地下手了,顯然這個人之前是相當忌憚太夫人的。但是她殺凌襄,嫁禍獨孤氏,究竟是為了什麼?僅僅是為了抹黑獨孤氏,讓蕭頌因有個德行不端的母親,而不夠資格接任族長?
然後他並不認為如此,這個計劃顯得十分倉促,漏洞百出,很有可能是在偷東西的過程中不慎被凌襄撞見,或者兇手找凌襄問什麼事情,凌襄發現其意圖,然後被殺人滅口。兇手自覺得行跡敗露,所以臨時決定自斷臂膀,洗脫嫌疑,但又不甘心白白搭下去一個棋子,所以臨時擬定一個陷害的計劃,反正棋子都要廢了,就當是碰運氣的廢物利用。
也有可能是主使派去的人,自覺大勢已去,所以臨死撲騰一番。
只是那人居然用金絲楠木盒子來陷害獨孤氏,可能是不知道太夫人的遺囑,也可能是知道得不詳細,或者根本就知道,但一時找不出別的東西作為由頭,但可以肯定的是,那個人針對的東西,並不是這個金絲楠木盒子。
會是什麼呢?
緊接著,到了本家,蕭頌時時提防有人對冉顏下手,結果重大懷疑物件卻遭了毒手!這與凌襄之死有沒有關係?倘若殺死凌襄的主謀是東陽夫人,那麼給東陽夫人下毒的又是誰?她自己為了洗脫嫌疑?還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有人想除去東陽夫人?
春來寧死也要護著的人是誰?是否就是想除掉東陽夫人的兇手?
冉顏懷疑蕭鉉之方才是在演戲,也不是毫無根據的亂猜,指不定與外人勾結的就是蕭鉉之,而東陽夫人只是從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