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真的還有機會嗎?
宋語嫣這廂思緒萬千,而謝朝華那邊亦是心神輾轉,她看了眼不遠處的宋語嫣,沒人知道,前世後宮日子她是如何渡過的。
每當她需要讓心平靜下來時,她就一遍遍地彈琴,直到十指見血,直到琴聲之中都可以不帶絲毫外露的情緒……
想到這,謝朝華不由地笑了笑,宋語嫣這樣一個出身優厚未經世事,又親人疼愛的千金小姐又怎會明白……
她徒然覺得有些無力,其實韓琅文的心意她哪裡真個兒不知情,只是……她自己也說不清,即使明知道近日心浮氣躁來的有些無理,可那日聽見韓業成同肖旭說起讓韓琅文娶妻的事情,心中就是不痛快,而他……每日見面也沒在她面前提起過半個字,可他又有什麼必要同自己解釋呢?她什麼人都不是……
越想越糾結,謝朝華索性離席,獨自一人朝僻靜之處行去。
園中春日融融,青竹蘭草,百卉吐豔,珍禽異獸,頗有些意趣。可為什麼漫步在如此輕鬆愜意的御花園中,她卻是心情這般煩躁,幾乎連正事都有些荒怠了。
想到正事,她終於收回了散亂的心思。
肖睿出巡沿海在即,也就是說他馬上就可以離開京都,說起來,這兩年她的努力終於不算白費,機會終於擺在她的面前。
現如今,謝氏絕對是稱得上權傾朝野,可肖睿這兩年雖被壓制,卻也還手握實權,再加上新起的韓氏一門,而皇上這幾年又明著暗著培植自己的人……
若按原先的計劃打算來看,可謂是一帆風順,而對於韓琅文,其實她是抱著愧疚的。她這計劃的實習可謂行的很慢,但是再慢,若沒有韓琅文的從旁推動贊成,很多事情也極難做成,尤其大臣們往往會將她的話置若罔聞,只因她是女子。
她一直在利用,利用韓琅文的心意,只是不得不說這兩年她的脆弱也偶然只在他的面前展露。她自己分不清何謂真,何為假。
每每看著韓琅文溫柔堅定的眼睛,她就很想衝動一下,全盤向他托出,但不能。這一切只能她獨自承受,逆天而行的後果,終是萬劫不復。
眼前突然出現一個身影打斷了她的思緒,抬起頭,看清來人,她緩緩施禮:“見過父親大人。”
謝琰站在那裡沒有出聲,細細打量這個女兒,那樣熟悉卻又陌生,他好像從來沒有好好看過她……
謝朝華不聞謝琰回應,只得繼續躬身任他打量,謝琰端詳她半晌方道:“這裡是宮裡,就不必講究家中的規矩了。”
謝朝華面上微笑,心下卻是嘲諷,家?怕是那個家對她而言也只剩下規矩了,這邊腹誹著,那邊聽謝琰又開口道:“皇上有意讓你同睿王爺一起出巡,你怎麼說?”
謝朝華面色平靜,這兩年混跡官場,前世又在宮裡待了許多年,逢場作戲對她而言已是再習慣不過,是以她表情真是誠懇無比:“既然皇上有命,朝華自然只得遵旨。”
謝琰雙目牢牢盯著她,想從那張與記憶中那人酷似的臉上看出幾分真實的意圖,可她表情淡定,不過雙十的年華,已經那般從容:“朝馨此番入宮聽說是你的意思,你到底想做什麼?”
“嗯?”謝朝華抬起頭,疑惑地問:“父親以為朝華想做什麼?”
謝琰突然覺得她口中這父親兩個字萬分刺耳,冷著臉。
謝朝華看了看他,故意道:“父親大可放心,朝華已經長大,自不會再千百計動著讓母親回來的念頭,做這種一廂情願的事情了,別說此事讓父親為難,即便母親……也未必肯。”
“閉嘴”謝琰喝了一聲,意識到如今在宮裡,強壓下心中怒火,說不清楚是因為謝朝華散漫的語氣,還是她口中所提及那個人的不願意。
謝朝華倒是自動忽視了謝琰的怒色,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父親又何必如此惱怒呢,當年是父親親自休了母親的啊。”
謝琰煩及了謝朝華一而再再而三地提及那人,冷聲道:“公主才是你唯一的母親。”
謝朝華淡淡一笑,倒是順從:“是。只是不管父親多不願意承認,朝華身上始終是留著郗夫人的血,這總是不爭的事實。不過朝華從小到大也一直待在父親身邊,這也是事實,父親又何必如此忌諱談及舊事呢?”
話剛說完,前頭便內侍來尋,說是皇上有事找謝朝華,謝朝華便跟著來人走了。
謝琰站在原地,看著漸行漸遠的謝朝華,他當然知道謝朝華離京的那段日子曾經與她住在一起,可即便是她怕也不知道當年的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