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去了那麼多年。
一晃,有人仍在身邊,有人卻已深埋地下。
百感交集,又見眾先生席位那邊,熱鬧起來。她往那看去,也驀地站起身,往那邊走去,“先生。”
叫的不是鄭昉,也不是其他人,正是離京已久的冷玉。
冷玉往昔都是教女班,而今唯有柳雁在書院中,其他學生都不認得她。只看見那個傳聞中的柳大人很是欣喜地朝那女先生走去,恭敬地作揖拜禮。
冷玉仍如往日,面上多了幾許風霜,仍不減當年孤清傲氣。見了柳雁也如往常,只是女班中,她實在可算秉承意志,因此看她的眼神,也多了幾分欣慰和期許,語調裡卻並未有什麼起伏,只是寡淡的應了聲“嗯”。
柳雁已然習慣,笑道,“先生何時回京的?”
“昨日。回的匆忙,也沒告訴旁人。正趕上牽鉤賽,便過來瞧瞧。”
柳雁頓了頓,“先生不回萬卷書院麼?”
冷玉也是有所猶豫,一會才道,“不回了。”
鄭昉在旁說道,“那讓孩子來這唸書吧,子校也夠年紀來書院了吧。”
冷玉仍是搖頭,“他祖母不肯,我夫君也不願,如今調任回京,一時半會也不走了,只是會進其他書院。”
柳雁聽得失望,又想這麼多年過去了,那肉包子學監竟還是這樣不通情面,對萬卷書院又諸多不滿。她盼著冷先生能回來執教,那書院定會錦上添花。可惜並非家家都是開明的齊家,也非人人都是齊褚陽。
有些惋惜,更多的是遺憾。
☆、第106章 百花香(三)
第一百零六章百花香(三)
冷玉回到家中時,黃昏未至,也算是早了。牽鉤賽剛完,就急忙趕了回去。可進了家門,就見老太太坐在正堂上,見她進來,臉色瞬間更沉。
已是免不了捱罵了,她上前開口,“娘。”
未得應聲,老太太已是冷哼,“你去哪了?”
“書院。”
“書院?你竟又跑去書院了。這前腳剛回京,家裡上下都還沒清掃乾淨,親戚也沒拜訪,你將全部事丟下,就是去見那破書院!”老太太氣得只差沒指著她的鼻尖罵,“你心裡到底有沒有這個家,上不敬奉公婆,下不教導孩子,連你丈夫也丟在一旁不理,我活了那麼一大把年紀,就從未見過你這種德性的。當初真不該答應我兒將你娶進門,不守婦道,整日拋頭露面,成何體統!”
話罵得難聽,也不是一回兩回了。冷玉聽得臉上青一陣白一陣,到底還是忍了下來,沒有衝撞,也沒有答話。等她罵得累了,才道,“兒媳還有事,先回房了。”
話落,老太太更是氣得衝著她的背影大罵,“不孝!不孝啊!”
等傍晚包天同回到家中,剛落腳,就被老太太叫了過去,又說了冷玉一通,說到最後臉已氣得通紅,“你當真要管管她,要是再不守禮節,將她打發出去吧,兩個孩子這樣大了,小時候還說捨不得,如今還留著她做什麼。你再不管住,娘就要被氣死了。”
包天同只覺這話重如千斤,慌忙跪下,“娘,讓您受氣了是兒子不對。只是阿玉她並未犯什麼大錯,她年輕時不計較我們家是寒門小戶,違背了岳父岳母下嫁於我,叫我怎能辜負她?更何況,她是兩個孩子的母親,是萬萬沒人可以代替的。若是娶了繼室,待孩子不好那可怎麼辦?阿玉再不對,她也是個念聖賢書的,將孩子教得十分好,您瞧瞧,孩子在哪不得先生誇獎?”
左一句孫兒右一句孫兒,老太太重嘆一氣,“作孽啊……我又何嘗不知她嫁進我們包家受過許多苦,你們夫妻和睦娘又怎會說半句不好。只是女子怎能在外拋頭露面,老家的人知道後,每年都笑話你娘有個不一樣的兒媳。”
包老太太沒念過多少書,丈夫是個窮酸秀才,認得幾個字,讀得最多的就是女四書。她也覺得上頭說的對,女子就該待在家中,不應在外頭招搖。
可這兒媳,卻總背道而馳。
怎能讓她順心。
包天同又好好說了情,老太太不忍他常跪,便讓他回屋。他暗松一氣,這才回房。進了房裡,見妻子坐於窗前看書。靜女其姝,往昔是,如今也是。只是現今多了幾分歲月愁傷。
他走到前頭,將她手中的書抽走,負手握緊。冷玉抬頭看他,“將書給我。”
“母親已快被你氣病,你竟還有心思看書。”包天同快氣得發抖,已不知方才那樣維護她到底有何意義,“你可否多花費一點心思給夫家?多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