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狠了,忙捧著碗處退下去,估摸著跑出去與人說閒話去。
阮夢華苦著臉道:“何苦?別的都可以忍,我從小到大就沒怎麼喝過藥,沒有糖點心我忍不下去,晚上可還有一頓藥呢,我等不了!”
她雖開著玩笑,實則口中發苦,心裡更苦,只覺萬般厭煩。阿姊雖嫁了出去,可方才府中眾人圍著真心實意地恭賀她,那個才是邵家真正的小姐,一個個從未將自己放在眼中。誰讓她這些年來名為小姐,實為孤女,明明她身份尊貴,如今也快正其名,還住進了宮中,可他們仍來怠慢她,十年如一日。
兩個丫鬟對視一眼,不敢多言,好在阮夢華沒再說下去,藉口倦了要歇息,忙服侍了她躺下。
午後她在華園裡摔了藥碗,未到晚間便已傳到風華夫人耳中,只是味兒卻變了,說是夢華小姐吃不慣府中的點心,硬是使喚宮人回子夜宮去拿合心的來。風華夫人知道阮夢華向來不曾如此嬌縱,便叫人訓斥了廚子,她接女兒回來養病,若是廚子連個合心的點心也做不出來,那留他何用?
阮如月對此不置可否,她此番回門,晚上不能與夫婿同寑,風華夫人安排了邵之思住暢園,雖離得她的閨房不遠,但總是心中不安。
晚飯時阮夢華稱病不出,獨自在華園裡用飯,廚房這趟老實了許多,三五丫鬟抬著食盒送來飯食,放下了四面紗簾,在外堂擺好了來請她用飯。純肉在右,帶骨依左,膾炙處外,疏醬處內,每一樣的陳設都不馬虎,規規矩矩地呈上來,另備了四樣糖漬點心,要夢華小姐嘗合不合口胃。
如此講究的一餐飯,阮夢華卻吃不出滋味來。廚子的手藝不錯,其實人也沒多大過錯,他們只不過是慣常如此,教訓了一番讓他們聽話,卻又沒了意思。
她心裡有許多古怪念頭,有時聽南華講到北有鯤鵬一樣大的奇雕,南有無邊的海水,常笑他在胡吹大氣,其實心中早信了三成,嚮往著幾時去長長見識,看是否真有那麼大的鳥兒,海水是否比運河還寬。在杏洲無人管頭管腳,有幾次還帶了人跟南華跑去相鄰的州郡,去看所謂的江湖爭鬥,她右臂所佩的連環焰便是求了位奇人專門定做的。
人人都當她只懂得玩鬧,誰也不明白她真正想要的是什麼。從前嘛,她要的是可以名正言順留在母親身邊,留在上京城,姐妹不和睦並非大事,誰家的姐妹不是吵鬧著長大呢,她曾見過樂洲表姨的一雙兒女,總在鬥嘴,感情卻最是深厚,她與阿姊年歲還小,平日見面的機會不多,她有好多東西要講給阿姊聽,這個世上只有她們是她的親人。
如今她好像不再稀罕這些了。
邵之思是阮府的新姑爺,今夜住在暢園,他知自己不該胡思亂想,尤其此番是陪著新婚的妻子回門,但止不住心中記掛另一個人,無論如何也無法睡得安穩。
她舊事重提,惹得在場幾人臉上均不自在,阮夢華心中有氣,誰不知那花原是邵之思送給了她的,彼時二人身有婚約,當作是定情之物也說得過。後來婚事突變,不管邵之思是移情他人,還是邵家硬要換人,總之她是憋氣得緊。她心知今日回府兩相遇上頗多尷尬,依阿姊的性子,必要生事,只是沒想到會如此心急,趕不急坐下來便要讓人拿自己的丫鬟。
眼前的情形是相當的尷尬,風華夫人剛要說話,邵之思先開了口:“如月,今朝回門,還未正式與母親拜禮,此事……”
阮如月如何聽不出他維護之意,想到成婚後這幾日的心滿意足,一時有種沒著沒落的感覺,不由黯然道:“不錯,是我糊塗了。”
下一刻她被風華夫人攬過,道:“今日莫提那些了,快些進去吧。”
說罷帶著她往頭走,阮夢華落下幾步,寧願離得阿姊遠些才好,卻見邵之思回頭望了一眼,目光歉然,似有話想說。
耳邊聽得雲瀾低低笑道:“你姊姊姊夫倒也奇怪,一個針對你,一個護著你,有趣得很。”
她側目瞪了他一眼,也學著他低聲道:“你才有趣,非要到別人家裡住,皇宮還住不下你嘛?”
“丫頭,我如今是貴府的客人,你這可不是待客之道。”
阮夢華漫不經心地笑了笑,風華夫人府可從來都是不是她的家,她也只是個客人罷了。
初冬寒意未重,華園裡幾叢長葛還能看到些許綠意,靜靜地爬在影壁上。這兒是阮夢華在府中的居所,鳴玉帶人快手快腳地整理好箱籠,把阮夢華慣用的物品放置妥當,看到那個墨玉盒子時,不禁猶豫起來。小姐的東西一直是她在打理,裡頭是什麼她很清楚,再者小姐巴巴地讓人從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