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離開華陽別館之前,天空又開始飄舞起細雪。
遠遠近近的辭歲爆竹聲響天徹地,四散的紅衣跟漫天紛飛的白雪相邀而舞,空氣中瀰漫著的硫磺硝石的味道正是郢都城深濃正酣的喜慶氣息。
眾人將公子折丹送出門外,他沉著臉,只顧四平八穩地邁步向前,直至捲簾上車都一言不發,乃至華陽別館上下人等都各懷不安,心中惴惴。
馬車門簾落下,她的心也跟著微微一沉。
她知道,他一旦離開,眼前的困局裡就只餘下自己和那頭受傷的困獸。
他沒辦法教她如何面對,就正如她沒辦法告訴他,自己身處的是怎樣的困境。
她只能孤身犯險。
沈十一代他辭別眾人,轉頭一撩敝膝翻身上馬。正要招呼御人揚鞭之際,他忽然挑起窗簾,衝她招了招手。
她走過去,站在他的窗邊,卻良久沒有等到他開口,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在生什麼悶氣。
忽然,她放在窗框上的手腕被他伸手扼住。有點疼。
“我只給你一天的時間,我要你後日一早就出現在枕流院。”
與獸同謀:仙子請留步
他的語氣還是一如既往的理所當然中透著點倨傲乃至幾分蠻不講理,但是她卻不由得點點頭,笑了。
她被扼住的手腕慢慢鬆開,少年暗沉的眸光和臉龐分明的輪廓隱沒在昏暗的車廂裡。
御人一聲吆喝,車輪轆轆轉動,他的車駕很快消失在紛飛白雪中。
大年夜出了貴客遭到行刺這樣的事情,姬雙玉院子裡的那些婢僕自然個個意興闌珊。
這個偷偷嘀咕說:世子本想款待膠東侯,卻不曾想搞砸了,看侯爺那一臉不高興的樣子,恐怕轉頭就要興師問罪。
那個暗地竊語道:世子若得了個密謀行刺的罪名,這一院子的人無論貴賤恐怕都要受誅連,還是趁著今夜捎了家書與至親道別吧……
如此一來,辭歲爆竹沒人放、開年餃子爛在了鍋裡不在說,就連一起去姬雙玉屋裡請安祝賀的時候,都個個愁容不展的,忍冬也沒辦法勸。
眾人下拜過後,姬雙玉便許他們退下休息,獨將晏蕭留下。
晏蕭的神色中顯然沒有旁人的揣度不安,他坐在姬雙玉的對面,臉色從容平靜,挺立的身姿中透著幾分卓爾不群。
姬雙玉道:“晏大人,有個問題,我一直都想不明白。”
“有什麼問題,世子但說無妨,晏某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姬雙玉淡淡一笑,“陪質是人人避之則吉的苦差,只有在朝中宮中受到冷遇的人才會倒黴被派上這樣的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