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父……”二郎更是想掙脫抱住他的許安的懷抱,去拉住他腸子都露在外邊的父親的手。
謝慧齊抖著手去碰她父親的肚子,滾熱的淚水從眼眶裡掉了出來。
“女兒……”謝進元又叫了大女一聲,女兒自小就與他親近,他一直視她如掌上明珠,他曾跟她的阿孃商量待她長成,一定要兩個人都掌過眼才給她定夫婿,還要有十里紅妝,為她每年埋一罈女兒紅。
而今,侯府裡的女兒紅只埋了七罈,河西小宅也只埋了六壇,他就要去了,他曾在心裡許諾過女兒的事一件也沒做成,心中豈能無愧。
饒是如此,大忻朝的武狀元也沒有掉淚,在女兒傾過身來,滾燙的淚水掉在他臉上後,他還笑了笑。
“女兒啊……”他感嘆著。
而謝慧齊這時要靠近他的臉,才聽得明白他在說什麼。
“阿父,我在呢。”謝慧齊心如刀割,她死死忍著,把指甲狠狠掐進了手心,才抖著嘴發出了聲。
這是她這生打她生下來就待她如手中寶的爹,他的腦門被削下來一塊,血肉模糊,連眼睛裡都在冒著血——就是這世被磨難把心志磨得堅銳了,這一刻她也無法自持。
“弟弟……”謝進元眨了眨模糊的眼,衝那個已經看不太清楚的女兒微笑。
“他們有我,我會顧著他們長大。”謝慧齊見他還要笑,淚如雨下,但硬是忍著心中的巨痛,一字一句清楚地道。
她知道他傷成這樣,是活不過來了。
“大郎,二……”他又叫了一聲。
“大郎,二郎……”謝慧齊手一伸,愴愴惶惶地把兩個弟弟攬到了父親面前。
“嗚,阿父,阿父你怎麼了,阿父你別死啊……”二郎謝晉慶已有九歲,已不再是無知小兒,他已知道眼前是怎麼回事,恐懼讓他一被阿姐拉到面前,就去抱謝進元的脖子,號啕大哭,“阿父我親親你你別死啊,我不調皮了,我好好唸書,你別死啊……”
他一把把頭伸過去,親著謝進元冒著死血的腦門,臉上全是眼淚。
“兒……”謝進元想笑著走,但這時眼睛邊上也流下了淚。
“兒啊,我的孩兒們。”彌留之際,他反手捉住了那緊緊抓住他的大兒子的手,漸漸地閉上了眼,嘴角翹起,心裡唏噓著落下了最後一口氣。
“阿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