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中旬,南邊開始往朝廷上傳捷報了,齊君昀在奏摺裡言明瞭此次民反的來龍去脈,另道民憤已息,但盼皇上派太子代天子前往江南以安民心。
皇帝見奏摺後,冷笑一聲,但終還是批了這道奏摺。
齊君昀此舉,到底是給太子立威收民心的,太子這一去,留的是太子的名。
這倒真是對好表兄弟。
太子去了江南,而齊君昀在見到太子後,就先啟程回了京城,他把此次軍隊的小帥衛鐵虎留給了太子。
齊君昀日夜兼程,用了半個月就回到了京城,一回京城就進了皇宮。
皇帝本對他還心存冷意,但聽過齊君昀親耳報過的事後,整個人坐在那好久都沒有動。
漕河沿岸入山進海那一帶現在竟有了坐地為王的土皇帝,當地百姓只知王霸天,不知大忻皇帝。
“那王霸天治下有十幾個山寨,與三河州知州稱兄道弟,”齊君昀見皇帝不語,陪著他沉默了一會,見他還是不說話,便先行說了起來,“這次小臣只提了那王霸天其弟的腦袋,那趙知州我已領人秘密押回京城,差不多十個日子後就可到京,皇上如若不信,即可審問他就是。”
齊君昀把進來時放到一邊的包袱拿了過來,放到了龍案上,“這是兩方來往的信件,還有三河州的地形圖,與一些有關於王家兄弟的探報,臣蒐羅的都在裡面了。”
說罷,一掀袍,跪地,“臣該稟的事都稟完了,還請皇上讓小臣回國公府,與祖母等人告一聲平安。”
皇帝閉了閉眼,朝他揮手。
等齊君昀走後,皇帝把齊君昀放在桌上的東西只看了幾眼,就把龍案都掀了,咬著牙一字一句地道,“這群王八蛋!”
他一心為國為民,可這群王八蛋到底給他乾的是什麼事!
他們是想翻天了!
**
齊君昀一路急馬回了國公府,此時國公府的大門已經開啟,他縱馬到了家門口,就看到小未婚妻朝他跑來,他扔了馬繩飛身下馬,把她給攬入了懷裡。
隨即他牽了她的手往裡面走,再回首時,看到了她臉邊歡喜的淚。
齊君昀附著寒霜的臉稍微柔了柔。
“祖母可好?”他問。
謝慧齊大力點頭,一下接一下。
齊君昀停了步子,給她擦了眼淚,淡道,“莫哭。”
謝慧齊“嗯”了一聲,走到半路,她狂跳的心還是沒人好轉,被他節骨分明但卻有力的手握著,她這才感覺到,這小半年的日子總算是過去了。
他回來了。
但回來的長公子卻言語不多,等見過老太君和國公夫人,二夫人後,就是面對著哭得泣不成聲的老祖母,他也沒有多話,只是在擦乾她的眼淚後淡說了一句,“讓您受苦了,是孫兒的不是。”
齊老太君因此更是嗚嗚地哭了起來,哭得就像個孩子。
齊君昀在見過祖母后,看著母親的臉頓了一會,然後掀袍在她面前跪了下來,握著她的手道,“是我讓你受罪了。”
終歸是他無能,得讓家裡的女人為他頂事。
“沒有。”國公夫人摸了摸兒子的臉,看著他日漸硬朗,堅韌的臉,心想這就是她的兒子,足可頂天立地的男兒,她一生的驕傲。
為他做任何事,她都是願意的。
齊君昀“嗯”了一聲,看著母親那留著疤痕的臉,嘴角微動了動,但終還是沒有說道什麼。
等輪到二夫人,他更是一言不發,只給二夫人磕了個響頭。
二夫人坐在椅子上因長公子的這一個響頭差點蹦起來,但隨即卻莫名地溼了眼眶,開口說話時也是笑得勉強,“我又沒做什麼,反倒是給你添了些亂,你別對著我磕頭,這是折你二嬸的壽。”
“我跟慧齊以後也是會把您當母親伺候的,只是希望嬸母莫要嫌棄的好。”齊君昀開了口,把一直跟在他身後跪上跪下的謝慧齊拉到了身邊,帶著她又給齊二夫人磕了個頭。
他這頭一磕,等於是以後他們夫妻會把齊二夫人當母親奉養,會給她送終,會在她死後為她續香火,齊二夫人被他們這一道磕頭磕得淚流滿面,顫抖著手扶了他們起來,有些無措地朝她大嫂看去。
“你該得的。
國公夫人朝弟媳一頷首,僅一句話,就讓齊二夫人掩面又哭又笑了起來。
這府裡,藏著她半生的哀,但何嘗又不是給了她半生的喜。
這半生的愛恨裡,她早已是國公府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