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住呼吸,看到那些燒過的紙錢,都是往一個方向去的,化成的菸灰一到了那個地方就直直地落在了地上,帶起了一陣陰冷的風,隨著那兩個腳印,漸次往前。
魏寧怕得全身瑟瑟發抖,臉色慘白,嘴唇青烏。
雖然魏時一再跟他說,陰司出巡的小鬼們一般不會傷害活人,這一次,主要還是借它們的力,來找回丟失的一魂一魄,但是那也只是一般情況下,這世上最不可揣摩的不就是意外這兩個字,再說,面對這種事,哪個正常人還能保持平常心?沒直接嚇暈過去,都是膽子大、性子橫、心理素質響噹噹的人。
那兩個腳印走到屋子中間,在離魏寧還有三步遠的地方突然停了下來。
既不前進,也不後退。
魏時不說話,額頭上一滴滴的冷汗冒了出來,他抖著手,又拿出了一根粗大的線香,點燃了,插在一個小鼎爐上面,那鼎爐一手接可以抓住,造型古樸,兩隻玄武探出頭當做耳朵,魏時插上了線香之後,又拿出了一張黃符紙,唸了兩句,湊近了線香。
這線香並不是明火,但黃符紙靠過去之後,立刻就被點燃,一股火苗子立刻“騰”地一下,冒得老高,同時,那根本來在慢慢燃燒的線香也以快了好幾倍的速度燒了起來。
隨著魏時這一連串的動作,那個停住了的腳印又開始往前走了。
魏寧眼睛瞪得溜圓地看著那個腳印停在了自己面前,一股陰冷到極致的氣息在他面前似有若無地存在著,他眼神裡全都是恐懼和驚慌,偏偏還要一再地告誡自己不能動,不能動,當然,他最後也確實沒有動,魏寧不知道是怕得動不了了,還是他真有那麼堅強——
那個陰冷的氣息在魏寧身邊徘徊了一陣子之後,魏寧突然覺得自己的天靈蓋那個地方一陣劇痛傳來,痛得他全身抖的跟打擺子一樣,青烏的嘴唇哆嗦著,卻發不出一點聲音。
那種好像要魂消魄散的可怕感覺,簡直可以讓一個身體健康的人嚇得心臟病當場發作。
那邊,魏時注意到了魏寧的異動,他反而是鬆了一口氣,這說明陰司出巡的小鬼已經接受了他的供奉,幫了他一把。
現在,剩下的步驟就是“送神”了。
魏時把那個鼎爐放在了大門口的門檻外,接著,輕輕地走到了魏寧腳邊上,動作極其小心翼翼,生怕激起腳下的灰塵一樣,他拿出一個裝了些小米的大海碗,慢慢地扒著那些符紙灰,把它們放進大海碗裡。
那兩個腳印往回走一步,他就收一點。
魏時兩隻白淨的手指,全都變成了黑色,那道符紙灰撒成的陰路,慢慢地消失不見了,一直到大門口,魏時就跪下叩拜了三下,這是“謝神”,等跪完了,從地上站起來,魏時擦了把額頭上的冷汗,腳步都有些虛浮。
剛才要不是他當機立斷用上了“返魂香”,只怕魏寧和他都會被陰司收走。
果然和這些打交道,那都是把頭拴在褲腰帶上。
經過了這麼一場極其耗費心力的法事,魏時也也有些倦怠,他本來就不適合走這條路,也不想走這條路,可惜,自從十三年前開始,他就已經沒得回頭路可以走了。
魏時拿出一個招魂幡,這個招魂幡是從他師父那裡繼承下來的,破舊不堪,還可以清楚看到上面爛了幾個洞,他把招魂幡插在了大門口邊上,接著,拿出了一個銅鈴。
招魂幡在細雨中迎風招展,獵獵生風。
魏時搖起了銅鈴,卻沒有發出一點聲音,就好像那個銅鈴裡面並沒有鈴鐺一樣,但是他還是在搖著,無聲的聲音穿透了黑暗、細雨,在整個魏莊的石板路、半空中響起。
這是給丟失了的魂魄引路用的,就好像高頻聲音一樣,一般人是聽不到的,然而,魏寧卻聽到了,“鈴——鈴——鈴鈴——”的聲音在他腦子裡不停地迴響,聲音很刺耳,聽得他腦袋發暈、作痛。
魏寧的手死死地抓著高背木椅的扶手,手上青筋畢露,鼓鼓漲漲,像要跳出那層薄薄的面板一樣,駭人之極。魏寧簡直已經無法忍受,他趴在扶手上,開始嘔吐起來,吐完了胃裡面所有的東西,就只能嘔出一些清水和苦膽水。
魏寧趴在扶手上,直喘氣。
這時,一股陰風打著旋地從屋子外面吹了進來,直接衝向了魏寧,從他的天靈蓋上灌了進去,魏寧淒厲地尖叫起來。
他抱著頭,再也坐不住,從椅子上滾了下來,“啊——”慘叫聲不停地從他嘴裡發出來,一個東西鑽進了他的腦袋裡面,直衝下去,想要把他的魂魄一分為二,這種來自魂魄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