嶺如履平地,從來沒有一時一刻歇過氣。
幾個人又說了一會兒話,魏老爺子跟魏時都是心神不寧的。
當時幾個人回了魏莊之後,魏寧回了家去看魏六嬸,而陳陽就拒絕了魏老爺子的挽留堅決要住到魏時那個小衛生所裡去,魏老爺子拗不過他,只好同意了。
幸好是夜裡,就算有十幾二十盞白紙燈籠亮著慘白的光,也看不出陳陽現在的異狀,他眼角已經出現了一些笑紋,看上去老了怕有十歲,陳陽拿起鑰匙開啟了衛生所的大門,拉上電燈,一屁股坐在凳子上。
渾身跟散了架一樣,從內向外透著一股疲憊。
陳陽倒了一杯熱茶,喝了幾口,總算有了點力氣開始操心別的事,他看著抱著小鬼坐在不遠處的魏林清,“你怎麼會在那裡?小鬼說你遇到危險了就是說你陷進那個幻陣裡出不來了?”
魏林清鬆開手,讓一直掙扎著想從他手上跳下去的小鬼下地,小鬼三兩下就跑到了陳陽身邊,攀著他的褲腳就往上爬,魏林清看著小鬼,“我是魏莊的‘鬼守’。”
陳陽並起兩根指頭戳中小鬼的額頭,把他從自己身上掀下去,小鬼啪的一聲掉在了地上,又一骨碌爬起來抓著他的褲腳繼續剛才未完成的事,他懶得再跟他玩,揚了揚眉毛,“什麼是‘鬼守’?”
又是個沒聽說過的東西,這魏莊裡古怪真是多。
魏林清所在的那一塊地方,連光線都要黯淡得多,他偏著頭,眼神有些遠,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半天沒有說話,陳陽等得不耐煩,剛要開口催他一聲的時候,魏林清突然開口了。
他的聲音就好像從地底下冒出來的灰白色霧氣一樣。氤氳而溼潤,帶著森森的寒意,還有讓人恐懼的冷漠,或者更準確的說法應該是冷酷。
“你上次鬼節的時候,見過魏莊那些變成了白影子的先人魂魄吧?你不是很好奇它們為什麼會變成那樣子?”魏林清慢條斯理地說。
他確實有點好奇,陳陽不否認這點。
魏林清接著說,“魏莊的人一旦死去,魂魄就會被以前死去,變成了白影子的先人拖入陰河,受盡折磨之後,要麼就魂氣大失,靈智全滅變成一個白影子,要麼就堅持下來,吸取陰河中的陰氣和煞氣,變成像我這樣的惡鬼戾魂。”
陳陽沒想到原來真相是這樣,不過他還是有疑問,“為什麼會這樣?”一般來說,不都是應該進入陰間,論了前世今生、罪孽因果之後,再一次投生六道輪迴嗎?怎麼可能滯留於此,還跟養蠱一樣,養出一些惡鬼戾魂。
魏林清慢慢站起來,“因為我們必須得守著後人,得作為最後一道防線去對付地底下鎮住的以及外面對魏莊虎視眈眈的那些惡魂。沒我們守著,沒魏莊裡那些兇獸,沒有陰溼地那條陰河,魏莊人早就死絕了,一甲子才發作一次的人瘟,也會時常出現。”
陳陽把杯子裡的茶水一飲而盡,“你的意思是,魏莊的先人故意用這個熬煉魂魄以抵詛咒的辦法,來延續後嗣,來護著後嗣?”
魏林清點了下頭,“是這樣沒錯。”
陳陽嘴裡下意識地罵了一句什麼,也不知道到底是罵誰,也許誰也沒罵,只是用這句話來表達一下心裡面那種古怪的情緒。他揉了揉額頭,覺得自己腦子痛得跟針扎一樣,也不知道是誰想出這麼絕的招數,不得不說,太管用了。
至少魏莊三百多年來,雖然一甲子有次大難,但是其他時候,不管外面是戰亂頻仍,還是饑荒遍地,魏莊卻始終風平浪靜,不受任何影響,忽略掉那個一甲子的大難,完全說得上是一個福地。
可惜世事無完美,總有個缺陷在。
突然,一直坐著的魏林清站了起來,慢慢走到陳陽身邊,陰冷的手搭在他肩上,小鬼趴在另外一邊的肩頭,興奮地看著他,陳陽一把抓住魏林清的手,“你做什麼?”
剛才魏林清的手一放在他肩膀上,他就感覺到一股涼意沁人卻又不算陰冷的氣息慢慢地,像潺潺水流一樣沒入他身體裡,他要是還不知道魏林清在搞鬼那就奇了怪了。
魏林清反握住陳陽的手,迫著他跟自己的手一起,掌心向下貼在肩上,“你身體損耗太大了,我幫你補回來一點。”
這不是陰氣,應該是魏林清自己修煉出來的法力,雖然也不是什麼對活人有好處的東西,但是對於陳陽現在幾近於枯竭的精氣和體力來說,卻也不無小補,但是魏林清在那個幻陣中待的時間比他更長嗎?現在把法力輸給他了,自己怎麼辦?
陳陽想到這,乾脆地甩開魏林清的手,“用不上,你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