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事情就是坐在長廊下發呆,不知在想什麼。在我十五歲生辰那日,他送了我吞日短劍,對我說了許多話。他說,人這一輩子,可以殺很多人,可是千萬不要去愛人。你寧可殺了人,再被仇人一刀殺了,也好過被人在心中砍上萬萬刀,卻死不掉。我很愚魯,始終無法明白告訴我這些是什麼意思。可是,當我帶著念香決然離開家的時候,從來不管我的師父卻攔下了我,要我以後不要後悔。我想,他大約原本是希望我一輩子都不要去愛人,所以寧願我胡攪蠻纏目下無塵。我卻讓他失望了。”
她忍不住抬手去撫摸念香的頭髮,眼中愛憐橫溢,“我在想,即使真的被人在心中砍上萬萬刀,我也不在乎了……”與他在一起,實在是一種令人戰慄的狂喜的幸福,那一瞬間的喜悅,足以抵擋刀鋒過肉的萬般劇痛。
韓豫塵見她如此,深知自己再也勸她不回。她的眼睛,與三年前泉容香的一模一樣,那樣溫柔,明亮,堅韌。愛一個人,到底是怎樣的滋味?他或許永遠也找不到答案,眼睜睜看著他們愛著,笑著,淚著,絕望著,找不到半點理智。
他長嘆一聲,再無言語。
卻說冬去春來,眼看的已經是三月了,端木一行一路遊山玩水,走了一個月連山東的邊都沒靠上。這日春和日麗,馬車一路緩行,終於來到濟南。這一座小城,似乎永遠都是安寧溫和的,街上的行人都是不慌不忙,玉帶自然而然也驅馬緩行,一邊四處打量,大聲道:“公子!現在天色還早,咱們是先去客棧投宿還是遊玩一番?”
“泰山比試大會快要開始,來的人會越來越多,為免人滿為患,咱們還是先找客棧,一切定下來再說。”韓豫塵不等端木發話,先開了口,回頭對端木笑道:“要在濟南投宿,自然是要去城南的寶德客棧了,端木兄,那是你們世家名下的客棧吧?”
端木容慧不置可否,淡道:“都是家母操持,我甚少過問。”
玉帶掉轉馬頭,朝城南方向駛去,行不到半個時辰,卻見眼前豁然開朗,街角那裡好大一塊空地,鋪滿了青色水磨大石,打理得一塵不染,一棟四角高翹,猶若鳳凰展翅的客棧矗立於眼前,煞是氣派。客棧門前車馬駱繹不絕,粗粗一看,有不少江湖人士。
在門口招呼的幾個小二眼睛甚尖,一見有自家標記的馬車駛了過來,立刻打點起十二萬分的殷勤,牽馬的牽馬,開門的開門,鬧哄哄一團。端木容慧先下了車,問道:“高掌櫃在麼?”
小二趕緊陪笑道:“回三公子,高掌櫃他老人家最近身子不舒服,聽說是得了痢疾,現在是高掌櫃的兒子高大有來暫時頂替。”
端木隨意“哦”了一聲,邁步往客棧大廳走去,誰知卻聽櫃檯那裡一個人叫道:“沒錢還來想來寶德打尖?!快快!出去出去!你們道寶德客棧是什麼人都能進來的麼?快走快走!不然小心我不客氣!”
眾人紛紛望過去,卻見櫃檯後站著一個灰衣男子,精瘦高挑,一雙綠豆小眼氣勢囂張地瞪著眼前的兩個人,他還在嚷嚷,“早說過啦,瞧你們那髒兮兮的樣子,住得起上等客房麼?你們出得起錢,我還怕你們把房間弄髒呢!馬上泰山比武大會就要開始了,我們要給諸位大俠留客房。去去!去別家吧!”
櫃檯前站了兩個人,一高一矮,衣服上都灰撲撲地,想是趕了許多路,面上頭髮上都是風塵。個子矮一些的那人忽然取出一錠黃金,輕道:“說來說去,你不過以貌取人罷了。倘若我二人衣著華麗,你也不會那麼多廢話。給,二兩黃金,足夠住你們這寶貝客棧的天字號客房了吧?”
這人說話聲音清麗婉轉,居然是個女子,只是面上全是黑灰,看不出容貌。她身邊個子高一些的少年一個勁拉她的袖子,低聲道:“姐!算啦!這裡人勢利的很!咱們去別家吧!何苦花這個冤枉錢!”
那女子卻不依不饒,聲音不卑不亢,“掌櫃,你這是狗眼看人低。不過是以貌取人罷了!吶,二兩黃金,應該連天字號客房都可以住了吧?倘若我們衣著光鮮,只怕你必然會換個態度。今日,我非要在這裡住下,你看怎麼辦吧!”
高大有見她取出這麼一塊黃金來,本就後悔,此刻再被她這樣一說,更是拉不下臉,乾脆厲聲道:“走!走!你道這裡是什麼地方由得你胡來?這裡是端木世家的客棧!端木世家!你知道麼?咱們鼻孔裡吹口氣都能把你吹化了!再不走,我要叫人來趕了!”
說著他用力推了一把那個小個子少女,她料不到此人說動手就動手,當即站立不穩向後退了好幾步。她忽覺肩膀上被人輕輕一扶,抬頭一看,卻見一個面容俊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