蹭蹭的往上躥個不停。
他養的東西,他愛欺負便欺負,愛哄著便哄著,那是他養的,跟旁的人甚麼干係?!
他所在意的東西,其餘人稍微碰一下沉瑟都覺得那是在搶,興許是骨子裡的傲性,也興許是骨子裡的偏執霸道,沉瑟很不爽,很不爽的那種不爽。
因為蘇提燈想要那裡存在,他說想看看人性究竟能有多惡,自己起先覺得,是得有那麼一個噁心的地方襯托蘇提燈至少是隻蟲子也沒那麼噁心,但現在,興許是看到那傢伙騙自己只吃了一瓶半,卻只剩下小半瓶不歸時,沉瑟忽然就忍不了了。
他向來就不是一個習慣忍的人。
正淵盟不是怕揭開當年隱秘,撼動四大家的地位,翻扯出陳年恩怨,爾後導致整個江湖人心不詭,惡鬼成群嗎?
心中有佛的人看甚麼都是佛,便是不在這寺廟清淨地,那也是佛。
心中有鬼的人看甚麼都是鬼,便是供奉在這寺廟裡,那也仍舊是隻鬼。
你們正淵盟不敢妄動的事,我便去替你們做了好了!又有甚麼了不起!
江湖難測,人心詭惡,倒不如統統一鍋燉了它,瞧瞧這碗湯最後能不能熬至腐朽!
殺意四下激伐,合著木魚聲,聲聲扣心。
面容秀雅的女子終於略停了手,睜開一雙並無波瀾的眼,輕聲道,「施主,心亂了。」
沉瑟忽又笑,默不作聲再度合上了眼,重新摒除雜念,專心聽起了木魚聲聲。
作者有話要說:
☆、第135章 卷九,浮世劫(十二)
他面前有一座枯墳。
墳墓上刻得赫然是沉瑟二字。
旁邊也有座墳,上書——蘇提燈愛妻月娘之墓。
他有些慌張的站了起來,好像就不小心窩在藤椅上小憩,又重新醒來的時間,怎麼那麼多人都離他而去了呢。
忽然他又覺得,沉瑟和月娘都不在了,大概他也是死了的吧。
於是他便四下張望,繞著月娘的墳邊找了好幾圈,尋思著,自己的墳呢?
可是,這裡並沒有啊……
他便抬了頭,想要向遠處望,可放眼一望,他又嚇到了。
他不知道站在哪裡,四下都是墳,四周全都是一塊塊斜插亂擺的墓碑,他似乎在一個雪谷裡,又好像根本不是,他只知道,他周邊一直一直在下雪,雪卻掩蓋不了那些層層疊疊的墳墓,都有一人多高,幾乎數不勝數,哪裡都是屍體,哪裡都是墳墓,他驚恐的將四下望著,他想喊人,可他能喊得人卻全都在面前的屍體堆裡了。
怎麼會有那麼多屍體呢……
他強自穩了心神看去,發現有些是熟悉的面容……
蘇景慕的,羅迦的……
曾經死在他手裡的新生兒的……嚶嚶啼哭著又向他奔來了,帶著渾身的血,掛著滿臉的笑。
他不覺得恐怖,他甚至覺得,他最後活該落的如此,落的一個只能被屍體包圍的地步。
可他不喜歡小孩子,還尤其討厭小孩子,更恐懼他們的哭聲,他便有些慌張的想要躲,往後一步便踩到了誰人的手骨,摔倒在屍體堆上了,雪還在下,蘇提燈有些慌了——他不能在極寒之地呆太久,冥蠱會受不了的,他便有些著急的想要爬起來,可是真等他重新站起來了,眼前那個呆呆的向他跑的小孩卻早已不知去哪兒了,他也忽然想到——
啊,是啊,月娘都葬了,自己的冥蠱還有保護的必要嗎?
他又跌跌撞撞的走到了月娘的墳前,想要扒開,想要開啟棺材,想要再看她一眼——她是甚麼時候死的呢,怎麼自己不知道呢……還有沉瑟,沉瑟怎麼會死呢……綠奴呢,鴉敷呢,剩下的人呢?
這滿眼望去寥落至放肆的軀體裡,是否有曾經那麼一兩具鎮日晃悠在自己眼前呢?
那為甚麼,為甚麼自己還活著呢?為甚麼自己還不死呢?
蘇提燈停下了手中所有動作,忽然就淚流滿面。
怎麼了呢,這到底是怎麼了呢……他到底在幹甚麼,他是誰,他做了甚麼,這些人是被自己殺的嗎?他果真如羅迦所言,殺了身邊所有人嗎?
他惶恐起來,他有些怕了,他真害怕他那些摯愛的人都是自己殺了的,他想要瘋狂尖叫,可是骨子裡帶出的優雅又不準自己那麼失態,自己到底是誰呢,這究竟是怎麼了……
我是誰,誰是我?
他們又是誰?沉瑟是誰?月娘是誰?綠奴是誰鴉敷是誰?躺著的人又是誰?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