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治療下,正希望能找個儘量不碰到他碎骨頭的地方,卻意外的摸到了一個異常硬的東西,在脊樑旁邊,若仔細摸摸,好像還有尖。
「別碰了,是鐵鉤。」蘇提燈輕輕笑了笑,「他只是不想讓你們能給我治療傷,因為,我的蠱袍不能脫。」
薛黎陷這才注意到,他的腰兩側幾乎各扣了一個半圓形的鉤子,從衣衫裡外相扣而出。
薛黎陷一雙眼也變得血紅,不自覺將拳頭握的死緊。
除了一遍遍重複著「沒事的,你放心,有救的,能出去,你一定能活著出去……」之外,就不知再該說甚麼了。
他一刻也不想讓蘇提燈在這裡呆,可他現在看著他,竟然毫無辦法,連挪動一下都不敢。
「我不出去。」蘇提燈終於像是累極了一般,睏倦的合了閤眼,可過了會兒還是死撐著睜開了。
他在等沉瑟,他有個問題要問沉瑟,不能第一時間知道,他就絕對不甘心這麼暈過去。
那兩個鉤子是枕骨剛才拐回來重新給他插進去的。
擅攻人心。
可是,再如何攻心,也算不過天命。
左等右等不見沉瑟來,蘇提燈卻快撐不住了,他想休息會,可是他還想知道那個答案。
若是直接問薛黎陷,蘇家的人來了沒有,就太過奇怪。
死拼著還剩下幾分清明的腦袋,蘇提燈淡淡道,「江湖四大世家都有誰來了?」
薛黎陷愣了會,終於停止了機械一樣的重複,「除了衛家,都來了。」
哦,這麼問也問不出想知道的。
可是撐不下去了,好想睡一覺。
蘇提燈又努力的笑了笑,這笑容裡有幾分狡黠,「這三家也都有鬼了。」
薛黎陷猛的抬頭看向他。
是啊,他是有銀銀領著,烏欏是靠著蠱術捕捉到鬼笙的蛛絲馬跡而來……那麼,其他人是怎麼知道,這有個妖人在此的?
而且……為甚麼會都出動?
還是,這其中有甚麼人,是本身哪一家的人?
一道混雜了濃重血腥之氣的檀香味撲面而來,蘇提燈剛合上的眼又努力睜開了。
沉瑟的一雙眼已恢復成黑瞳,只是隔著老遠也能知道他怒火中燒。
蘇提燈在內心打了個哈哈,告訴這貨多少遍了,不能動氣不能動氣,病人需要養身子的,卻偏偏不聽,這火氣大的……
「我不是告訴你別碰他嗎?!」沉瑟當先將怒火轉至薛黎陷身上。
薛黎陷聞聲回頭,才發現沉瑟手裡拖著具半焦的屍體。
「你現在先守著前面那兒,誰都別放進來,一會火勢大了,抱著這個屍首跑出去,就說這是蘇提燈的。」
薛黎陷點了點頭,不說話。卻沒打算現在就起身離開的意思。
哪怕他現在明顯看著蘇提燈瞧見沉瑟的時候眼睛亮了亮,嘴唇也動了動,似乎想要問甚麼,可礙著他在,就沒問出口。
薛黎陷也不知道怎麼了,但是,他突然很想知道,有甚麼是非問沉瑟不可,而不能問自己的。
沉瑟瞪了薛黎陷一眼,「你還愣在這幹甚麼?不去前面守著?」
薛黎陷悶悶道,「我好歹會點醫術……」頓了頓,又忙補充,「我不會把柳妙妙也叫過來了。我自己現在也不信正淵盟的人了。」
蘇提燈微弱的插了句嘴,還帶著笑意,「她是柳妙妙,可不是別人。比起你,她更像是對正淵盟沒歸屬感的。」
薛黎陷眼神也一亮,定定的向蘇提燈望去。
他在等他接下來的那句話。
「一會處理完了,帶著柳姑娘去鬼市找我便好了。我這次必須得去一趟鬼蜮,沒有你和柳姑娘,怕小生這條命也是難撿得回來。」
「蘇提燈!你在胡鬧甚麼?」沉瑟突然惱了,一把衝過去就起了他的領子,「鬼蜮是你最後一塊自留地了,他們若是……」
「沉公子,」薛黎陷也突然正色道,「我薛黎陷絕不是你所想的那種偽君子。近日一事,我不僅僅是為了彌補我當時的過失,也是想說,我真的拿蘇提燈當我一個能掏心掏肺的朋友。日後無論再出了甚麼事,我都會……」
「薛掌櫃,」蘇提燈聲音微啞的開了口打斷他,「首先你沒有不對,如果當時換做我,我也先放下你跑了,不是擔心自己這條小命,而是隻有這樣,才能把同伴救得回來,今天要是沒有你,我和沉瑟才是都要摺進去的。所以,你沒有不對。至於日後的事,日後再說吧。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