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撥開簾幕,在煙霧繚繞中跑開了。輕紗輕撫我的面頰,似乎是虛偽的挽留。罷了,罷了。
他似乎不解。沒有追來,只是又追問,是誰?
聲音透過紗,透過香霧,透過我的肌膚,再傳來,淺薄得多。
我只是苦笑,在帳外很遠很遠的地方笑。
“是一直照顧我的阿姨。”我輕輕念道,然後迅速跑開。
突然摔了一跤,也許是因為頭暈,也許是因為自己的裙踞太緊,也許是心已經失去了平衡。
(七)公主瘋了?
“公主,公主,您沒事吧!”一個手裡捧滿衣物的侍女連忙放下東西,趕來扶我。
我心中正是抑鬱,蠻橫地推開她。
她肯定是未料到,平日裡我是那樣溫柔,待她們都很好的,如今卻—
我也有些後悔,心中的怒火卻反而激發出來了。
“你扶我做什麼?我馬上就要死去了,你還怎麼扶我?做什麼?如果我不是公主,你就會眼睜睜看著我死,是麼?那麼我寧願我只是個侍女!”我覺得意志不受我自己的控制,完全是另一個自己,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說這麼傷人傷己的話。
我是個魔鬼嗎?我是魔鬼,我真可怕。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那個侍女默默拾起衣物,低著頭離開了。“果真是不管我了。果真都不要我了。”我喃喃道。
呆呆坐在那裡。儘管許多侍女想盡辦法讓我回房,都是無用的。
她們無用,我也無用。
恍惚間,聽見有人喊我,“站起來,你要好好地……”
是一個溫柔輕盈的聲音,像是那藏在繁花深處,若隱若現的聲音。
“相信我,一切都會過去的。”
我又喚道“你是誰,你是誰啊?”最後激動起來,亂舞亂倒。
侍女們早把我圍住了。
她們唧唧喳喳“公主是怎麼了”,“她瘋了吧”又有人捂住了她的嘴“這話不能亂說,給陛下知道了,你吃不了兜著走”
總之,她們就像看馬戲團的小丑一般望我。
是啊,我算什麼呢。
最終還是清醒了,哭腫的眼睛發痛。不知道是什麼時候,是誰,又是怎樣,把我,帶回房的。我追問,她們卻一致否認。我憤怒之極,又很好奇,甚至想賄賂那些侍女來套問,卻沒有一個人告訴我是誰。但我顯然猜到了些。不太高興地掙扎著下床,“我躺了多久了,我想下來。”
在她們的攙扶下,我慢慢悠悠下了床。靠著窗戶,透過煙雨濛濛,看那長街曲巷,看那黛瓦粉牆,看那幽靜的盡頭。
有侍女傳,陛下在屋外等我。我卻拼命搖頭。
算了,這事,我不想讓哥哥為難。
我只能靠自己的力量,可是談何容易呢。嘆了一口氣。惹得那侍女擔心地望著我。
(八)逃離
倚著窗
看著遠方
似乎一切都結束了
侍女告訴我,哥哥一直在門外等我。
我卻揮揮手,示意她趕哥哥走。
罷了,罷了。
我不要欠人任何人,我永遠償還不了的人情。
忽然,我又笑了。開心地笑了。一旁的侍女嚇得面色慘白,無辜的眼睛直盯著我的臉頰。
她捏著自己的裙子,急忙低著頭出去了。我將耳朵貼在門沿,隱約聽到,她說,公主瘋了。
我一掃之前的不快,將髮帶扔下,任一頭烏黑秀麗的海藻般的長髮溫順地躺在肩上,壞壞一笑,還叫那禮儀官罵我。我瘋啦,是啊,我瘋啦。
呵呵,我瘋啦。
門外似乎是喧鬧一陣。哥哥在與太醫,侍女們交頭接耳些什麼。
我喚了我的一個親信,讓她去跟太醫說話。
我在簾幕後,靜悄悄地偷看著一切。門外那一雙雙眼睛直勾勾著我的窗戶,但顯然他們是無法看到我的。
哥哥顯然——呵呵,聽從了太醫的話,而那太醫顯然聽了我那親信的話。
我那親信哪,是太醫的乾女兒,太醫院的大管事,綺兒。
早知道,那混蛋太醫是過去總逼我喝一大堆噁心至極的藥的惡魔,我就早讓綺兒治他了。那老傢伙有三個兒子,卻沒有親女兒,於是把那綺兒寶貝至極。
我又趁他們走後,招呼綺兒過來。
“綺兒,你真好!謝謝你啊!”我抱住綺兒,笑嘻嘻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