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房間內朗闊,並不是文府。
訴今張嘴說話,卻發現嗓內乾澀,聲音嘶啞得不像是自己,“有人嗎?”
這時一個身著淡綠旗服的少女端茶進來,“姑娘您醒了,我去叫大爺。”把茶放到床邊一張木几上,掀起帷帳慢行出門。
訴今小心翼翼往上提著雙腿坐起身來,剛要自己倒茶喝,一雙手搶過茶壺,是載澄。
他倒一杯遞給訴今,訴今小口喝著,喝完才問:“我腿怎麼樣?這是恭王府嗎?”
載澄忙笑說:“請大夫看了,無大礙,你家少爺傍晚也來看過了,都說沒事。這裡雖是恭王府,卻是我自己住的東院,丫頭小廝都與王府是獨立的,你安心住著,這裡僻靜。”
訴今不解,“現在是晚上?怎麼不送我回家,還要安心住下?”
載澄解釋說:“我本來也想送你回府,畢竟你們少爺是名醫,誰知他打算明日請假回煙臺,說是你們夫人的忌日?叫馥硯的丫頭還有管家都回去,怕沒人照料你。你在這裡住著,除了我再都是下人,比你家裡還自由。”
訴今想起十日後便是夫人的忌日,少爺前幾年都沒回去,只是在家裡祭拜一下,今年怎麼想起回煙臺了?明知自己受了傷還要走,訴今稍有不快,但是夫人畢竟比自己重要,心裡很快便放開,笑著說:“這屋子這麼好,是你房間?我可不敢住,還是找個丫頭屋子給我吧。”說完掙扎著要下床。
載澄忙扶住她,“你現在行動不便,先這樣住著,這院屋子多的是,我隨便哪裡都行。”
訴今一動彈才感覺腿上劇痛襲來,呲牙不再說話,任載澄扶她躺下,沒多長時間,又沉沉睡去。訴今睡覺向來深沉,不經意一翻身卻扯到傷口,稍稍清醒,這時看到窗外影影綽綽有人站著。
“誰!”訴今大聲斥問。
“我。”那人半晌才答,是載澄的聲音。
“貝勒爺什麼事?外頭冷,快進來說吧。”訴今忙道。
載澄開門進屋,走到帷帳外,踟躕不前。訴今問:“怎麼了?貝勒爺?”他也不說話,訴今想了想,便說:“是不是換了床你睡不著,那咱倆換換吧。”說著咬牙起身。
載澄忙掀開帷帳制止她,“我是睡不著,可是你傷口剛包紮,別一動彈又開了。”
訴今也知傷勢要緊,便笑著說:“這床這麼大,你上來吧。小時候有次表少爺來煙臺,我倆一同染了天花。就放到一張床上同吃同睡了半個月。”
載澄猶豫了一會兒,他知道訴今單純,向來不避男女之嫌,如今下人們也早已歇下,沒人知他在這裡,也無損訴今清譽。明日還要去弘德殿讀書,休息不好恐皇上責問。便脫了鞋子,訴今往裡靠了靠,他睡到外面。
其實這床頗大,睡了兩人中間還空出好大一塊,訴今從中午到現在一直睡著,也不太困,偷瞄載澄,看他直挺挺面朝上僵硬地躺著,眼睛雖然閉上,眼角卻輕輕一跳一跳的。
“訴今,”他突然開了口,卻還是面朝上不看她,“你那個表少爺是杜庭璞是嗎?我聽說濱州杜家從前做藥材生意?”
“是。”訴今答道:“正是因為做過藥材生意,杜家人都頗懂醫術,少爺就是受夫人影響,才學醫的。”
“那杜庭璞父輩兄弟幾個?”
接著兩人有一搭沒一搭聊著,最後訴今說:“你明日還要進宮,以後再說,你快睡吧。”
載澄“哦”了一聲,閉上眼。訴今也輕闔雙目,一盞茶工夫便迷迷糊糊,半睡半醒之際載澄卻騰坐起身,下床大步朝外走去。
“怎麼了?”訴今忙問。
“睡不著!”他沒好氣地說,邊說邊走出房間,還不忘關好門。
自己的床還睡不著,訴今納悶。第二天一早醒來,便麻煩那位綠衣名叫阿南的丫鬟送她到昨日載澄住過的西廂,阿南為難,但是抵不過訴今的堅持,推著輪椅順了她的意。輪椅是載澄昨日尋的,方便訴今出門觀賞春景。
中午載澄還帶回了載漪,兩個人表情卻是相似的,載澄神色赧然不看訴今,載漪神色赧然一直看著訴今,一個勁道歉,訴今因見識了載漪的射箭功夫,心中對他的厭惡早減了一半,何況受傷也不該怨他,也就跟他客套了幾句。
載漪走後,載澄便去到書房,訴今怕是昨夜她的原因載澄沒睡好,自己推著輪椅走到書房前,是第一次見他時進的那個書房,青苔繞了石階一圈,春風微拂,虛竹染上醉綠,春去得快,來得更快,才一天工夫,已是冷消融,碧成叢。
“貝勒爺,我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