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部分(3 / 4)

那一天我們遇到的少年,“齊”是個很常見的姓氏,但說起飛劍門卻沒有人敢說平常,子安是齊家掌門的長子,我則是他的貼身侍從。

小洛丟失後,父親和母親就要帶我們兄弟三人搬回江南。我不想也不能走,小洛說過不會離開我,我要留下來找他,他如果能夠回來,也一定會來找我。我接受了子安的提議,他幫我找小洛,我留在他身邊服侍他、做了他的小廝,留在燕北和他一起長成了二十歲的青年。而小洛,十年來無聲無息。

我名義上是子安的貼身侍從,但他待我如兄弟。子安身體太弱,練不成高深的武功,我以加倍的刻苦、無限度地提升自己,擔負起保護他的責任。

無視那些鄉紳貴女們詫異的目光,我把子安安頓在角落的一張桌子旁,既能斜斜地看見窗外碧藍的湖水,又不會被風雨襲到。子安隨意地點了幾個清淡的小菜,長吸一口氣,然後緩緩吐出,笑道:“凌天,這裡可真美,改日晴了,我們一起去湖上泛舟可好?”

“你喜歡就可以。”我笑道,“反正你的身體還沒恢復,多休養幾天也是應該的,於老前輩的壽誕還在一個月後,我又不急著回家。子安,這酒很好,你可以喝一點。”為他斟上一盞碧綠的梅子酒,醇美的酒香在清冷溼潤的空氣中彌散開來。對面的青年展顏一笑,清淡如蓮:“我,幹!”墨色的瞳仁後是深入心底的歡欣,他是那麼的快樂,即使病痛纏綿,依然笑容燦爛。

樓家老店對面就是煙波浩淼的太湖,漫天的煙雨與水波在遙遠處相接無痕,水天一色。恍惚中眼前的湖水有接天的蓮葉開始迅速生長,碧色無邊裡娟秀的女子挽著一朵白荷,在蓮露殘虹中吟唱著子夜歌,藉著水韻與堂內婉轉纏綿的評彈遙相唱和……我美麗的小姑姑,十年彈指間,回首時、壟中白骨、難復紅顏。

十年的時間,足夠當年蘇杭一帶有名的洛家泥金印花織錦重整旗鼓,洛家又恢復了當日的風光,作為富貴人家享受著崇拜。

十年間我回家僅僅三次,我沒有聽到過父親和母親再提起小姑姑和小洛。

買回來的洛家舊宅,小姑姑存在過的所有痕跡都已經被抹得乾乾淨淨,包括她私奔生子的事實都已經湮沒無存。一切成了過眼的雲煙,再沒有人提起,彷彿這個世界上從來都沒有過那個水一樣溫婉的女子、和她精靈一樣的孩子。

我不知道父親和母親又沒有想過丟失了的小洛身在何方、是生是死,有沒有想過埋骨他鄉的小姑姑一縷孤魂無所依靠。也許小洛的失蹤對他們是一件好事,小洛的存在證明著曾經有過的逃亡、恥辱和落魄,父親一向都不喜歡重溫失敗,對自己當年燕北務農隻字不提,更不會對任何人說起還有一個小洛。只有我,還執意地叫著我當時用過的名字,執意留在燕北守在齊子安身邊,等待著也許永不可能回來的小洛……不,我相信,小洛說過不會離開我,他會回來。

小姑姑也還留在燕北,小小的墳丘對著澤湖的白蓮,她最喜歡的花。父親和母親大概從未想過接她會江南,我也沒有想過送她回來,留在燕北至少還有我去看她,我害怕她回來了只剩下孤單。我依稀還記得那個小姑姑所喜歡的書生,淺淡的笑容裡有使人陷落的深情,黃泉之下的她也許並不寂寞。我希望她愛的那人找到了她,但我也希望小洛沒有與他們團圓,而且要永不與他們團圓!

鼓掌叫好聲喚回了我的神智,原來是唱彈詞的女孩兒已經煞住了尾,嫋嫋餘音中,那女孩兒放下琵琶斂衽為禮,託了白瓷的盤子照例來討錢,對著拋下大小銅錢的客人笑靨嫣然,那笑如窗外的雨,雖然悱惻嬌麗,卻有清冷和無奈悄悄地鋪展開來。

側頭,子安正凝望著我,小口小口地抿著杯中的酒,帶著一臉瞭然的笑,他自然知道我在想小洛的。他常常說我是個執念太深的人,這樣的人很少會得到幸福,因為他們只要認定的那一個。他總是讓我看看別人,可是我忘不了十年前的那個冬天,丟失了小洛是我的錯,如果再加上忘記了他,那麼我罪無可恕。

子安看著我,提了酒壺為我斟上,無意中溢位的目光凝在了某一處,便僵住。酒盞已滿,他竟不知道。

撫著他的手把酒壺拿下來,跟著他的目光看去,卻發現斜角上一張桌子旁坐了個藍衫少年,十八九歲的樣子,膚色白皙,面容精緻,懶洋洋地靠在椅上,由著坐在他旁邊的另一個十六七歲的紫衣少年把飯菜一口口地送到他唇邊,一雙眼半睜不睜地透著貓樣的慵懶——也的確是真的很懶。

他看著我和子安的目光有一瞬間象極了發現老鼠的貓兒,怨恨和敵意刻骨銘心、似乎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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