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晏回到府中,首先趕到蔚緦住的院子,遠遠聽見一陣悠揚的箏聲,頗覺奇怪,待走進院內,便見秦箏橫置,少年面帶微笑,雙指如穿花之蝶,一曲高山流水情真意切。
方晏悄悄走近,示意下人不用行禮,繞到石桌邊坐穩,凝神靜聽。
曲畢,四周悄然無聲,蔚緦首先笑了起來:“大哥回來了,怎不說話?”
方晏微笑:“我見你彈得入神,不想擾了這天籟之音,故而不曾出聲。”
少年不好意思地撥了撥琴絃:“聽靈姑說,大哥善奏琵琶,不知我可有耳福,聽大哥彈奏一曲?”
賢王搖頭:“只是閒時隨意彈彈罷了,不能與你的箏音相比。”
少年眨眨眼:“大哥不願意嗎?”
方晏轉移話題:“緦緦,我有事情要告訴你。我們進屋去談可好?”
蔚緦歪了歪腦袋,聽話地站起身隨方晏走進屋內,門外僕人收起秦箏,撤了琴架。
二人坐在窗前書案邊,方晏緩緩開口:“緦緦,本來我答應下個月帶你進宮,現下怕是不行了。”
蔚緦愣了愣:“為什麼?”
方晏嘆了口氣:“我要到蜀地去一趟,這兩日便起程。”
蔚緦不解:“去那裡做什麼?”
賢王想了想:“其實也沒什麼大事,淄陽出了些亂子,我得去處理一下。”
少年繼續問道:“有什麼重要的事情非要你親自趕去?大哥,不要敷衍我,我想聽實話。”
方晏本待隨便找個理由搪塞,卻不料蔚緦如此敏銳,現下再撒謊倒覺得不太好了,只得實話實說:“淄陽那邊出了叛亂,我此去是為了平叛。”
少年忽地立起:“朝廷沒有將領了嗎?為何定要你去?”
方晏伸手拉住他,微覺窩心:“這群叛黨身份特殊,朝廷裡意見不一,故而需我親自前去。”
蔚緦聽了他的話,不知為何感到一陣心慌,忍不住扯住方炫的衣袖:“大哥,能不能別去?”
方晏握住他的一隻手:“不行,我已在皇兄面前立下了軍令狀,如何反悔?”
蔚緦皺起眉:“可是你打過戰嗎?”
賢王笑了笑:“我十八歲時便曾跟著鎮國大將軍趕赴邊關,在邊關呆了兩年,大大小小的戰役從不曾漏下。”
蔚緦仍是有些忐忑:“可是你已經這麼多年不曾上過戰場了。”
方晏默然半晌,額爾一字一句問得清楚:“緦緦,你是在擔心我嗎?”
少年攤開手掌:“你是我的大哥,如何不擔心?大哥,此番一定要你去嗎?”
方晏苦笑,心知不能逼得過緊,緦緦太年輕,有些事情得慢著些來做!索性轉移話題:“去是一定要去的,只不過你的事情得放一放了,等我回來再找個機會帶你進宮。”
蔚緦嘆了口氣:“那事已拖了這麼多年了,再拖些時候應該沒什麼要緊!大哥,你什麼時候才能回來?”
方晏拍了拍他的手:“我會速戰速決,儘早趕回來!緦緦,我不在的這段時日,你搬到老師府裡去住吧!”
蔚緦有些莫名:“為什麼?”
方晏溫和地解釋:“你與老師相熟,我走了,你留在這裡平日定會覺得無聊,去老師府上,至少能和老師說說話,怎麼,你不願意?”
蔚緦笑笑:“大哥,你知道紅珊姐姐不喜歡我,這府裡又沒有一個真正與我親近的人,怕我受委屈是嗎?”
賢王搖頭:“你住在這裡,若是誰敢讓你委屈半點,大哥定會嚴厲懲處,只是我不在京中,你一人留住總是不放心,到老師府裡,至少有老師照顧你,也可讓我安心些。”
少年感動異常,吶吶道:“大哥。。。。。。”直到此時,他方才真正確定方晏對他實是用心到了極點。
方晏仍在問著:“緦緦,你願意住到老師府裡去嗎?”
蔚緦反手將方晏的雙手合在掌心:“大哥,你要平安回來,我在溫公府裡等你!”
賢王眉目含笑,心裡驀然升起一股念頭,緦緦對自己如此依戀關心,莫不是心中已有情意,只是他年紀小,自己尚不曾發覺!
這念頭令他微覺興奮,眉眼間愈發地柔和了起來。只是想歸想,畢竟不能將這想法說出來,沈默著抽出手,取下腰間一塊碧綠通透的玉佩:“這塊玉留給你,若是缺錢了不便向老師開口就憑這玉佩到王府來支取!”說著,將玉佩系在少年腰間,抬頭笑了笑:“不要弄丟了!”
蔚緦向前靠了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