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頭和雞毛心不甘情不願,各自掏錢包交錢。
這當兒,毛哥已經和神棍嘮上嗑了,一如既往的怒其不爭:“你跟十來歲的屁大小孩一起通宵上網玩遊戲,你出息你!”
“我跟他們不一樣,我玩的遊戲高階。”
“啥高階遊戲?”雞毛明知道從這個角度不可能看到神棍的電腦螢幕,還是脖子伸的老長,“政治的?經濟的?軍事的?”
“連連看。”
毛哥只覺得全身的血頓時又沒了一半,說話都抖了:“連連看?”
神棍興奮的滿臉通紅:“可好玩了,你拿滑鼠點兩個一樣的,嗖的一聲,就消了。剛才要跟你們說話我暫停了,現在我放給你們聽哈。”
毛哥他們沒一個搭腔的,不一會兒,聽筒裡就傳來嗖的一聲,隔了幾秒,又是一聲嗖,與此相映成輝的,是螢幕上神棍那張紅光滿面的臉。
雞毛動容:“聽這速度,還沒我三歲的侄兒玩的好。”
毛哥嘆氣:“算了,理解他吧,神棍一年到頭都在深山老林轉悠,難得見到電腦,把連連看當寶也不奇怪。”
這倒是實話,幾個人跟神棍都是朋友,知道他二十來歲的時候就捲鋪蓋離家,大江南北的轉悠,哪偏僻古怪就往哪跑,自稱要尋訪天下奇人奇事,做靈異世界第一人,聽起來像是個笑話,但是轉眼間,他也真的在路上漂了二十多年了,橫豎孑然一身,一人吃飽全家不餓的。
兩年前神棍一身要飯花子裝束,拖著個麻袋行經尕奈,坐在毛哥的旅館門口休息,毛哥善心大發,給他拿了個犛牛肉燒餅出來,哪知神棍衝著他“嫣然”一笑,把毛哥笑的險些神經衰弱之後,伸手從麻袋裡掏出了個筆記本,文縐縐地問毛哥:“老同志,有筆嗎?”
那天剛好店裡不忙,毛哥給他找了支圓珠筆,然後一邊啃燒餅一邊蹲他旁邊看他在本子上寫寫劃劃,一時好奇,問他:“寫的啥玩意啊?”
神棍答的很嚴肅:“我一生的傳奇經歷。”
……
搭了一句,就搭第二句,一來二去,神棍就在毛哥旅館裡住了大半個月,這期間光頭和嶽峰來尕奈看毛哥,也就自然跟神棍認識了,神棍這人,固然是荒誕不羈的,但是他的經歷,也的確可以稱得上傳奇,別的不說,但就這種居無定所在路上漂泊二十來年的狀態,就足以讓嶽峰他們歎為觀止了。
更何況,神棍還足可稱得上一個文化人。
他那一麻袋子裡,裝的都是這些年遊走天下的筆記,哪旮旯鬧鬼了,怎麼鬧的,推測的原因是什麼,老一輩的傳聞是什麼,分門別類,似模似樣,積累的多了,儼然箇中專家,“行業”泰斗,說出來那都是一套一套的,神棍有時候相當感慨,摸著自己那一麻袋唏噓不已:“我絕對可以去大學裡開個系當系主任的。”
毛哥關心的是更實際的問題:“你這一麻袋子,整天拖著不沉啊?要不寄放在哪?我這?”
神棍非常緊張:“那不行,這都是一生的心血積累。放你這,萬一被偷了呢?萬一你家著火了呢?讓水淹了呢?泥石流了呢?讓雷給劈了呢?”
毛哥熱臉蹭個冷屁股,氣的頭頂直冒煙,再不提這茬了。
倒是嶽峰又給他支招:“你去學個打字,搞個隨身碟,把東西編輯了存檔唄,不比整天扛個麻袋強?哪天讓城管收繳了,哭都沒處哭去。”
神棍深以為然:“我會抽空去了解一下的。”
於是這兩年,幾人都親眼見證了神棍在IT行業的步步高昇。
先是迷上了打紙牌,整天對著電腦炯炯有神,某次邊上坐著的娃兒看不過去了:“大叔啊,來網咖都是交錢的,你光坐著玩紙牌不聯網,不合算啊。”
於是接下來,神棍上檔次了,開始玩QQ,這一玩就不可收拾,據說還曾經跑去武漢見網友,攥了朵花在武漢國際廣場凍了一夜沒等來佳人。嶽峰聽說了差點樂瘋了:“你都半大老頭子了,別這麼不現實好不好?”
神棍很不服氣:“聊的時候她明明很欣賞我的……”
網友事件之後,神棍消停了一陣子,開始琢磨著嶽峰的建議,把自己的畢生經歷電子化——但一來網咖通常不讓插盤,二來他扛個電腦遊走也不太現實——更何況他去的地方太偏,供個電都成問題,所以那個麻袋,就一直沒離開過他。
不過,他對企鵝的熱情一直沒有消減,神棍沒有手機,去QQ上敲他是嶽峰他們和神棍聯絡的最主要方式,一般而言,當場把人敲出來的可能性不大,但是三五天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