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棠棠勉強笑了一下:“倒也是。”
說完這話,她就不再吭聲了,雨比先前小些了,密密地打在兩旁的簷角上,高高的街燈氤氳在雨萎中,看上去像掛起的一個又一個雞蛋黃,季棠棠越走越慢,她把擋雨的雪帽給摘下來,雨水很快就打溼了頭髮,打溼了面頰,還有冰涼的雨滴順著頭髮滴進了脖子裡。
到後來,實在是不想走了,索性就在街邊一戶人家門口的臺階上坐下來,抱著膝蓋看簷底下空空的燈籠掛鉤,看了一會把頭靠在牆上,看雨滴砸進地上的凹窩裡。
嶽峰和神棍過了很久才找過來,嶽峰很生氣,沒近前就吼她:“你有病是吧,不想走了你倒是說一聲,走著走著人就沒了,三更半夜的,我還以為你叫鬼給吃了。”
季棠棠沒理他。
倒是神棍看出不對勁來了,他湊到季棠棠面前看了半天,然後咋呼:“哎呀小峰峰,你看小棠子這沒精打采的,別是生病了吧?”
嶽峰愣了一下,走過來看她:“棠棠,怎麼了?”
“膩的慌。”季棠棠伸手揉了揉額頭,“剛聽神棍講那個事聽的堵心,吃的又油膩,難受。”
嶽峰伸手在她額頭試了試,本來想看燙不燙的,誰知道試了個一手溼:“淋雨了?”
“不是說心裡膩的慌麼?”季棠棠把他的手拿開,“你們先回去吧,我歇會就好。”
嶽峰沒說話,神棍看他:“要麼,咱們先回?”
“怎麼先回啊,你有沒有點常識,三更半夜的,把她一女孩扔這,出事了怎麼辦?”嶽峰對神棍的建議很是來火,“還有,你沒事給她講那事幹嘛,我聽著都堵。”
神棍覺得自己很冤枉:“又不是我想講,她自己要聽的。”
嶽峰沒理她,等了一會之後坐到季棠棠身邊:“棠棠,要麼先回去,讓小米給你泡個茶什麼的?”
季棠棠搖搖頭,然後看嶽峰:“嶽峰,我真沒事,就是心裡不舒服。你們先回吧,不用等我,真的。”
神棍早等急了,一聽這話趕緊攛掇嶽峰:“小峰峰你聽聽,小棠子說的多誠懇啊,咱們先回去吧。”
嶽峰火了:“你怎麼回事啊,我不都說了棠棠是一女孩嗎,這麼晚了,你一大男人不想著把她送回去,儘想著扔下她是吧?”
神棍哭喪著臉:“我不是不想等她,我忽然肚子疼。不知道是不是剛剛燒烤的問題,我憋不住……”
嶽峰忽然就想起讓燒烤師傅在神棍的肉串上做手腳的事來了。
“那你先回,我等她。”
神棍如逢大赦,捂著肚子掉頭就跑。
嶽峰陪著季棠棠坐了一會,到底是有點累,低頭伸手去捏眉心,季棠棠忽然開口:“嶽峰,你也回去吧,今晚上我不回了。”
嶽峰愣了一下:“你又出什麼么蛾子?”
“沒什麼,就是心裡煩。”季棠棠把頭靠在牆邊,“我想多坐會,你回去吧,不用陪我。”
“這要是在老毛子的旅館,樓上樓下的,你坐一夜沒問題。棠棠,這是在古城,古城裡晚上落單的女遊客出過事你知道嗎?你別整天想一出是一出的由著自己的性子來。”
季棠棠笑了笑:“嶽峰,我知道我說這話你又要生氣。但是我還是要說,我是風月客棧的客人,我晚上回去或者不回去,想做什麼,跟你沒有關係,你也沒有權利管。”
嶽峰的火一下子就上來了,這話,在尕奈時聽她說過,那時兩人還不算很熟,但經過中間這許多事情,再次從她口中說出來,實在分外刺耳。
嶽峰壓住火氣,儘量心平氣和:“棠棠,我當你是朋友,我是關心你。”
季棠棠淡淡笑了笑,那笑容看起來怎麼樣都像是譏誚:“嶽峰,我沒當你是朋友。我們就見過兩次,我除了知道你的名字,其它的我都不知道,要說是關心我,你這關心也來的太氾濫了。”
這話一出,普通人都受不了,更別提是嶽峰了,他的拳頭幾乎都攥起來,幾次想說話都沒說出來,最後怒極反笑:“是嗎?季棠棠,讓你這麼一說,我覺得我還真挺犯賤的。”
他冷笑兩聲,轉身就走。
這個時候的古城巷道里已經沒有人了,嶽峰的腳步聲很重,再也沒有回頭。
季棠棠看著嶽峰的背影,輕聲說了一句:“對不起啊嶽峰,我挺當你是朋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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嶽峰走了之後,季棠棠又坐了半個多鐘頭,才起身沿著巷道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