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來了!
那個護士手裡的動作,跟眼前這個男人的動作,是一模一樣的!
當這個男人把水筆往上舉時,那個護士也在同時舉針管,這個男人蓋上筆套時,那個護士也同時把針尖裝到針管上,這個男人手裡,像是操控著一根看不見的線,而那個護士就像是木偶,一直重複著這個男人要求她做的動作。
這個發現讓嶽峰毛骨悚然,他忽然又想到一點:剛剛他進屋借紙筆,那樣的動靜還有對話,那個護士,根本連看都沒有看他一眼。
這不合理,正常人都會被周邊的人或者事或多或少地分散注意力,除非她完全沒有意識……
嶽峰一顆心咚咚咚地跳起來,他把筆插回筆筒裡,跟那個男人說了聲謝謝,慢慢拖著步子往外頭,走到操作檯前時,故意一個趔趄,撞到了那個護士。
藉著這一撞的功夫,嶽峰看的分明,她雖然用口罩矇住了大半張臉,但是露出的眉眼的輪廓,儼然就是季棠棠。但是她的眼睛是沒有焦距的——她被撞的挪開了一步,但很快機械地重新恢復了位置,眼簾下垂,手上重複著整理針管的動作。
嶽峰裝著什麼都沒發現,說了句“不好意思”,脊背挺的僵直,一步步離開了準備間,總感覺那個男人的目光,一直在他脊背上打晃。
一出準備間,嶽峰腿都軟了,倚著牆壁大口大口喘氣,那幾個秦家人似乎有所斬獲,有兩人手裡展著羽絨服向另一頭的幾個人走過去,經過嶽峰身邊時,嶽峰聽到他們在說:“都說不知道衣服是哪來的,可能是換了衣服扔在那的……”
屋裡那個男人顯然不是來自秦家,但是他的手法如此詭異,估計跟盛家秦家都是一路人物,秦家的人還在,不能跟這個男人起衝突,嶽峰走到對面的走廊排椅上坐下來,一來休息,按摩一下小腿,二來這個位置也方便觀察準備間,就不信那兩人能在裡頭待一輩子。
果然,秦家的人都聚在走廊東頭對著那件羽絨服小聲交換意見的時候,那個男人帶著季棠棠出來了,他看了看那幾個秦家人,很平靜地向著另一個方向走,季棠棠一直垂著眼簾看地下,步子有些生硬,嶽峰的腦子裡沒來由地想起了湘西趕屍的典故,好一陣心驚肉跳。
眼看著兩人下了西頭的樓梯,嶽峰趕緊起身跟了過去。
樓梯上來來往往的病號和家屬也不少,嶽峰並不緊跟,只是視線死死咬住,不一會兒就到了醫院的後大院,這裡算是休息場地,收拾的清爽,有花壇水池子噴泉,草坪雖然枯黃了,但幾株經霜的樹倒是長的不賴,有不少病號在這裡曬太陽打個太極拳什麼的,那個男人把季棠棠帶到人少的地方,看看日頭又看看地下,拉著季棠棠站定之後,俯□去看她腳跟後的影子。
嶽峰實在不清楚他在做什麼,但是直覺他沒有傷害季棠棠的意思,也就耐住了性子在不遠處的樹後等,過了約莫五分鐘,那邊的情形似乎有點失控,那個男人明顯有些暴躁,抓住季棠棠的肩膀晃了幾下,再過了幾秒鐘,他忽然一巴掌扇在她臉上,怒吼:“你說清楚一點!”
嶽峰覺得全身的血一下子湧到了頭頂,想也沒想,直接衝了過去,在那個男人再次動手之前,直接將他摁到,狠狠給了他下巴一記老拳。
那個男人痛哼一聲,伸手就捂住了下巴,嶽峰有心再抽他幾下,到底惦記著季棠棠,只是起身時又踢了他一腳,過去扶季棠棠時,心裡稍微有點安慰:幸虧她帶著醫護人員的口罩,雖然被扇了一下,總比直接招呼在臉上強。
衣服估計是這個男人給她換的,外套棉衣都脫掉了,只留打底的衣服罩著護士服,握她的手時冷的跟冰塊似的,嶽峰心疼的不行,脫下衣服給她裹上,又把她護士帽摘了,長髮披下來蓋住耳朵,估計會暖和些。
再回頭看那個男人,已經坐起來了,正拿著紙巾擦嘴角邊的血跡,看見嶽峰看他,他自嘲似的笑了笑,努了努嘴,示意了一下季棠棠的方向:“你們認識啊?”
嶽峰真是惡從心頭起,心說先把他揍趴下了再說,誰知那人早有防備,看了一眼他攥起的拳頭:“不忙著打人吧,把我打死了,她也醒不了了。”
這話說的嶽峰心頭咯噔一聲,拳頭倒是漸漸鬆下來了,他仔細看季棠棠的眼睛,雖然還是很木,但是比起剛才在準備間,似乎是有點活氣了,他扶著季棠棠站起來,那人在身後跟他打招呼:“看起來你是盛夏的朋友啊,認識一下吧,我姓石,石嘉信。”
嶽峰心頭一震:“石家的石?”
這話其實問的特怪,但是石嘉信明瞭了他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