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說完,直接一頭栽倒,像是喝醉了體力不支,撞地時胳膊肘墊在腦袋下,多少緩衝了衝勁,眼睛半掙半閉間,看到那個人背在身後的手裡,握了一把錐子,像是殺豬的肉攤上用來磨快尖尖的剔肉刀的那種。
那個人俯□來看季棠棠,季棠棠一動不動,蜷在身邊的那隻手裡,握了一根鬼爪。
那個人低聲說了句:“醉了,帶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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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車下面那麼小的空間,居然還能給塞下一個人,而且是當貨物一樣摺進去,季棠棠也只能咬牙生受著,臉碰到那個女人的臉,藉著推拉門外透進的光,突然發現那個女人的眼睛是圓睜著的,無論被怎麼擠壓推搡都沒有表情。
難道說,這兩人都已經死了?
季棠棠心裡打了個突,推拉門被硬拉上之後,她顫抖著伸出手去那女人鼻子底下探了探,像是有呼吸,又像是屍體微溫的錯覺,那個男人被折在她的身底下,一點動靜都沒有,季棠棠艱難地弓起身子,手往底下一撐,正摸到那個男人的頭,凹了一塊,像是被什麼砸的,觸手油膩膩的,似乎被淋了油,舉起手來,什麼都看不見,但能聞到油膩味中的血腥味,季棠棠恐懼混著噁心湧上心頭:和兩個死人蜷縮在這種小車裡,是她這輩子最糟糕的經歷了,沒有之一。
她努力把身子往邊上偏一偏,頭抵著小推車的鐵皮邊,盡力壓抑著一次又一次想大叫著踹開推拉門的衝動,已經這樣了,最難以承受的部分都已經忍下來了,就不要前功盡棄了吧。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小推車突然停下,藉著推拉門推開一瞬間的光線,季棠棠依稀看到似乎是在一個院子裡,高處懸著很亮的燈,像是工廠的場地,她很快就閉上眼睛,被人從小推車裡拖出來扔到地上,落地的時候,她聽到那個人說:“死人不好放,今晚就送吧。”
另一個人嗯了一聲,又有第三個人走過來,眼前似乎有不少的影子亂晃,季棠棠不敢睜眼,也不清楚到底有幾個人,有人在她臉上拍了拍:“酒味夠大的,這個得綁起來吧。”
“裝袋吧。”
緊接著就是哧拉哧拉撕寬透明膠帶的聲音,先在她嘴巴的位置封了一圈,然後兩手剪到背後封一圈,脫掉鞋子,腳踝上繞了一圈,最後兜頭就往麻袋裡裝,裝進去之後,又把她往裡壓:“另一個也裝?”
先頭答話那人說了句:“活的跟死的分開裝,麻袋上掛個牌,別搞錯了。”
季棠棠真是想哭,那人說“活的跟死的分開”,好像是在分揀死魚死蝦,根本也沒把她當人看吧。
過了會,有車子開過來,咯吱開車後門的聲音,然後是咣噹一聲,拋了個人上車,撞擊聲聽的季棠棠渾身汗毛直豎,輪到她時,有人吩咐了句:“活的輕點。”
後來又說了幾次,仔細算起來,似乎車上有八個人,如果沒吩咐的都是死人,那死人大概佔了一半。
裝完人之後,又往上抬東西,聽那口氣,似乎有吃的用的,末了咣噹一聲,車後門又關上了,不一會兒,車子就開動了。
約莫過了半個小時功夫,車子忽然停下,聽外頭偶爾響起的加油聲和車聲,應該就是石嘉信口中的那個收費站了,這一等等了很久,飢寒交迫加上酒勁,季棠棠居然就昏沉沉地睡著了,再醒來的時候,車子行駛的特別平穩,仔細聽,能聽到車皮摩擦地面的聲音,有時候,風會突然大起來,那種只有在極其空曠的地方才會有的席天幕地的四下橫掃。
麻袋裡的空氣很渾濁,但不至於讓她透不過起來,她身子動了動,揹著的手在身後的麻袋上摳著線縫,感覺挖出一個小洞來了,整個人帶著麻袋翻身,然後盯著小洞看,目光也像人一樣,艱難地從小洞裡擠了出去。
這應該是個0。9噸的小貨車,靠裡的地方是一個又一個扎著口的麻袋,人都被蜷縮的奇形怪狀,乍看上去,不像是裝人的,倒像是一袋袋的土豆,有幾個麻袋口的扎繩上掛了個紅牌子,也包括她自己的,估摸著就是活人的標誌了。
靠門的地方,居然是一筐筐的吃的,雖然塑膠膜遮著,也隱約能看到有白菜、土豆、白蘿蔔什麼的,還有塑膠膜包好的大爿大爿的排骨、牛肉、羊肉,還有幾個大箱子,不知道裝的什麼。
又過了一會兒,車子忽然顛簸起來,像是從平坦的大路上了搓板道,有幾次大的傾側,一些個麻袋居然滾的撞到了一起,車後的兩爿門也顛的一震一震的,有時候顛簸的太厲害,兩爿門之間會被震出縫隙來。
季棠棠的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