渙往下面張望了一眼。現在已經是夜幕,下面一片火海汪洋,雙方都已經用上幫著火的箭,一股股濃煙從峽谷中冒上來,毛髮燒焦的味道和著血腥味,分外刺鼻。
聞著氣味和不絕於耳的慘呼,宋初一不用動腦子也知道發生什麼情況了,不禁鬆了口氣,她向季渙確認道,“目下雙方已經各自退到谷口了吧?”
季渙詫異的看她一眼,“是,不過已經暮夜,煙霧又太濃,分辨不太清楚具體情形,斥候馬上就會回來。”
他話音才落,便有腳步聲匆匆而來。“稟軍師。南谷口是我軍駐紮位置,今日在峽谷中一場血戰,我軍折損一千餘人,斬殺蜀軍三千,一刻以前雙方才各自退居谷口。”
“好小子。”宋初一燦然一笑,趙倚樓能率領騎兵在峽谷處全身而退。還斬殺敵軍三千人,果然是個將才!
宋初一緊接著道,“北坡是否可以下山?”
斥候道,“可。”
“大善!”宋初一輕聲道。“渙,你帶兩千五百人從北面悄悄下山,此處往西北方向只有一條路,你帶人埋伏在道旁準備截殺逃跑蜀兵,記得,一定要全殲!一個活口不許留!裡面可能會混有蜀太子。你記住,全部斬殺完畢之後。不管有沒有識別真的蜀太子身份,隨便斬一個年紀十五到二十歲的年輕人頭顱,大聲通報,務必讓蜀軍聽見!”
季渙正要出言反對,宋初一卻沒有給他機會,直接吩咐那名斥候,“你去通知都尉墨,秦軍來援,等山頂火把一燃起。讓他全力反擊,越猛烈越好!”
“嗨!”斥候領命,匆匆下山。
宋初一沒有聽見季渙行動的聲音,冷聲道,“你要陣前抗命嗎!”
沉默須臾,季渙沉聲應道,“嗨!”
“站住!”宋初一緩聲道,“說讓你帶兩千五百人,就你不許帶兩千四百九十九!”
季渙猛然抬頭。驚愕的望著她。她的臉在暗夜裡很是模糊,那雙沒有焦距的眼睛朝著他的方向。分明沒有在看他,他卻覺得望到了自己的心底。方才……他的確是想只帶兩千人。
“去吧,或許兩千五百人也是艱險一戰。沒有援兵,所以埋伏一定很重要,我信你。”宋初一道。
“嗨!”季渙收回心神,乾脆的應了一聲,點了兩千五百人從北山摸黑悄悄潛下去。
“師帥何在?”宋初一道。
“末將在!”一個四十餘歲的中年男人站了出來。
“呂師帥。”宋初一問道,“還有多少火把。”
“可能兩三千個吧,剛才季壯士把火把都留下來了。”呂師帥道。
操!究竟他孃的兩千還是三千!
宋初一心裡暴躁,面色不動的道,“這回我們要空手套白狼,不費一兵一卒斬殺下面九千蜀軍,這三千人都是歸呂師帥統領,九千蜀軍加蜀太子頭顱,我必會向君上如實稟告呂師帥大功,但若是失敗……你是明白人,自然懂的。”
呂師帥一個激靈,旋即大喜,連忙應道,“嗨!末將這就令人去查數!”
呂師帥在這之前確實恨透了宋初一,他年過四十,好不容易熬到頂上的師帥戰死,自己是實幹的人,沒什麼大智慧,臨時替補上來肯定位置不穩當,若是戰場不立功,回去依舊被撤,白瞎一個大好機會!他野心勃勃的要立功,可宋初一偏偏將他手裡的兵都抽調給一個什麼也不是的季渙,將堂堂一個師帥架空了!誅殺蜀太子,多好的立功機會!憑什麼就讓季渙去做?
所以他認定宋初一是用人唯親,故意想提拔自己人,可是聽她這麼一說,心覺得宋初一可能有妙招,心頭的喜悅頓時將不滿沖淡,認認真真的辦事去了。
宋初一面對這一片茫茫黑暗,用不大不小的聲音道,“九千蜀軍,我們五百……哦,加上我和醫令,五百零二人,攤到每個人頭上,能進爵不少呢。”
普通兵卒根本算不出這麼大的數字,但是九千和五百的差距他們心裡很清楚,不由紛紛狂喜,心中猜測究竟能進兩級還是三級。
宋初一見火候再燒就過頭了,順嘴就潑了兩盆冷水,“富貴險中求,縱然天賜良機,倘若你們不盡心,恐怕非但求不得富貴,怕是還會喪命於此。”
火把一共有三千零五個,呂師帥將一切準備妥當,宋初一又吩咐眾人一起行動,把火把另一頭也綁上粗麻,淋上牛油之後,迅速綁在崖邊的樹上。
宋初一一直處在黑暗中,心比平時更加靜。她掐算著時間差不多,不能在拖了,便下令點火把。
霎時間,整個峽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