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果乾鮮肉食一應俱全,便過去親暱地挎著李倩的胳膊,微笑道:“走啦。”
李倩是上月才在殷家租房的房客,就是本省人,她男朋友孟新光老家在新疆,是她大學裡的同學,在學校裡倆人就好得你情我儂地,畢業時都捨不得那段感情,都沒理會家裡的反對,一起留在省城。現在李倩在一家電腦公司做會計,孟新光在一家報社做文員,小兩口合起來一月收入也有一千好幾,日子倒也過得有滋有味。起初殷素娥可不喜歡這一對小夫妻,不過女兒每月那兩三百塊的花銷用度是雷打不動的開支,靠她自己微薄的工資再不能應付兩母女的吃穿住行,再說最近房子又不好租,沒奈何,她也只好讓李倩和孟新光搬進來。
秦昭卻和大不了她兩歲的李倩一見面就投緣,很快就廝混成無話不說的好友,偶爾閒了無事,她也去李倩上班的地方轉悠一圈。模樣俊俏的秦昭在那裡自然大受歡迎,電腦公司裡好幾個單身男青年都在找李倩打聽秦昭的事,有膽大的,乾脆就有話沒話地拉著秦昭一通胡扯。
“今天早上我出門時,聽你媽說,今天有客人來的。是誰啊?”李倩早從秦昭嘴裡知曉得一清二楚,他們在本省本城一個親戚都沒有,這大過年的,誰還能在年三十來走動?
“以前紡織廠一個工人,也是房客。在我們家裡住過一年多。”秦昭不想在這事情上羅嗦,見歐陽東第一面時她就很討厭那傢伙,尤其是他那雙假惺惺的眼睛。當她母親一次又一次地嘮叨著讓她對歐陽東不要那樣冷嘲熱諷時,她就更討厭。不就是幫自己出了點大學的學雜費嘛,等自己畢業掙上錢,一定還給他,不知道那時自己連本帶利把錢摔在他面前時,他會是怎麼一副模樣。
“也來你家過年?”李倩很好奇,就殷家那一套二的小屋子,還能再擠著住下一個人?
“不,他大約自己會去尋住處吧。他在省城朋友多,尋個住的地方還是沒問題的。”秦昭再不想在這事上耽擱,便撇開這個話題,扭頭問一旁的孟新光,“你買的都是什麼,這麼多東西?”孟新光舉舉手裡的口袋,笑笑說道:“其實也沒買什麼,好些都是單位裡發的年貨,我就買了幾瓶酒,還給你們買了兩瓶紅酒。過年的,圖的喜慶熱鬧。”他這頭說,李倩已經拉著秦昭拐到路邊屋簷下一個地攤上,兩條長凳支起的木版上,擺放著各色花炮爆竹,魔術彈、二踢腳、禮花……還有用油紙包得嚴嚴實實的掛鞭,琳琅滿目種類繁多。
秦昭花了十塊錢買了一個二十六發的魔術禮花,李倩和孟新光卻花上兩三百塊買了一大袋,“除舊迎新啊,當然要把各路邪神都趕得無影無蹤。”還在回家的路上,李倩就迫不及待地點了一個二踢腳,“嘣——啪”,清脆的爆竹聲在空中繚繞,久久不息。
還沒進屋,秦昭就聽見歐陽東的聲音。“……我沒回桐縣,也沒回莆陽,就在省城哩。”他在打電話,聲音很溫柔,“你今年也不回來吧?那邊熱鬧不,我好象聽見有爆竹聲,”看見秦昭穿著那件紅色羽絨衣進屋,歐陽東站起來笑著和她點點頭,算是打招呼,一面接過她手裡的塑膠口袋,就又對著手機輕言細語地說道,“你知道,春節的飛機票有多難買,更不要說去上海這樣的大地方,我跑遍昆明也沒搞到一張……”
跟在秦昭背後的李倩和孟新光都看見屋裡這個大個子男人,他穿著有點單薄,一件普通的毛領皮卡克里套著一件薄薄的深褐色毛衣,腰間圍著一張細花的圍裙,顯得有幾分可笑,不過相貌倒是讓人印象深刻,一張線條分明的長臉上嵌著一雙黑黑的瞳仁,鼻樑挺直,兩片嘴唇向下稍稍彎曲,一看就是個很有主見的人。看見他們倆進屋,年輕人目光灼灼地在他們身上一掃即逝,便露出友善的微笑,也對他們點點頭。歐陽東已經看出來,這就是剛才殷素娥對自己談到的那對小夫妻房客。
“你來多久了?”秦昭問歐陽東,也不待他回答,就朝廚房大聲喊著,“媽,我這就來幫忙。”歐陽東已經收了電話,笑著說,“沒什麼事了,菜啊料的全都備妥了,就等你們回來。我和殷老師這就動手炒菜。今兒個我也來露一手。”秦昭也不理他,自回臥室脫下厚厚的羽絨衣,換上一件家常穿的衣服,邊挽著袖子邊望廚房裡走,就把歐陽東給攆出來。
歐陽東坐到沙發前,才和孟新光說了一句話,“外面下雪了吧?”秦昭就在廚房大聲嚷嚷起來,“歐陽東,把圍裙給我!”歐陽東急慌慌地又站起來,手忙腳亂地解圍裙,又給秦昭送去廚房,孟新光和站在圓桌前望幾個盤子裡擺放糖、瓜子、水果的李倩對望一眼,都是忍不住地樂。他們現在是一個心思,都以為歐陽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