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足球的人大叫看不懂,連遼寧隊自己都被這個結果給結結實實地敲了一悶棍。降級的後果更是教他們目瞪口呆。先是贊助商終止合同,隨之而來的,是四大國腳的轉會,然後,是老球員要求俱樂部償還前幾年欠下的債務……轉眼之間,一支曾經威風赫赫的龐然大物轟然倒下。
即便在年底轉會市場上瘋狂甩賣十幾名一線球員,一多半是年青人的遼寧隊依然信心勃勃,遼寧足球能夠長盛不衰,並不是因為它擁有一支戰功彪炳的成年隊,更主要的,是他們擁有很完備的梯隊建設,走一茬人,馬上就會有另外一茬人接上,俱樂部有信心今年就重新回到甲A行列。憑他們這支青年軍,打甲A不好說,踢甲B,還不和玩兒一般?
今年聯賽的第一輪,他們就對上同樣信心滿滿的莆陽陶然,九十分鐘裡,陶然隊那一群名不見經傳的傢伙活生生在他們身上捅了四個窟窿,獰笑著揚長而去,要不是比賽末尾踢進一個扳回些許顏面的進球,曾經是老大、現在也是豪門的遼寧隊就得羞死。
“我記著我們首回合的失敗,”遼寧隊現在的主教練已經是這個賽季裡遼寧隊的第三任主帥,只是放不下家鄉的足球事業,這個已經退休多年的老人才重新出山。“這一次我們會證明給大家看,那場失利僅僅是一個偶然。”
“偶然?”袁仲智冷冷地笑道,這讓提問題的莆陽記者覺得這個問題問得太不是時候。“當然,失敗一場兩場、丟一個兩個球,這確實是偶然;可一場比賽就丟四個球,這就不再是偶然了,這是一種必然。我們不需要再證明什麼。”
真不需要再證明什麼嗎?
從袁仲智嘴角的小火泡和方贊昊淤腫的大眼泡就能看出來,他們現在急成什麼樣。
這不過是一場甲B聯賽,除了本地媒體和幾個隨隊前來的遼寧記者,外界並不太注意這場比賽,更多的人把目光放在省城,本週日,那裡將有一場甲A比賽,更讓人激動的是,這輪比賽之後,國家隊將重新集中兩週,備戰八月上旬來訪的捷克國家隊,比賽的地點,就是省城。
“誰是二十三號歐陽東?”一個遼寧記者抱著相機問身邊的莆陽記者,兩支菸就讓這倆人成為好朋友,雖然他們彼此還沒交換過名片。陶然隊每天上午的訓練都會允許球迷和記者到場觀看,反正那只是普通的熱身和簡單的分組訓練,旁觀者除了能根據隊員背心顏色的不同看出誰是主力誰是非主力外,別的一概看不出。
《慕春江日報》的足球記者虛著眼睛打量了場上半天,才吭吭哧哧地說道:“他不在。好象還沒來。”
“聽說大連和青島都在朝他搖鈔票,你們這裡就沒點反應?”
莆陽記者搖搖頭,這事這兩天傳得半邊莆陽城都知道了。“沒什麼反應,”這事要什麼樣的反應才能算“反應”?“看,那邊那個人,就是那個高高瘦瘦的,那就是歐陽東。”他朝場地邊指了指。
昨天晚上歐陽東請假回了一趟省城,現在才趕回基地。他一邊慢條斯理地換衣服換鞋,一邊還和助理教練開著玩笑,跑到場地外揀球的曾闖路過他們邊上,還添了一句:
“東子哥,怎麼現在才趕回來,昨天晚上和你那情兒睡迷瞪了?”
“滾一邊去!”歐陽東繫著鞋帶,頭都沒抬說道,不過他話裡帶著笑,這說明他並不因為曾闖一句過頭的玩笑話生氣。俱樂部裡幾乎沒個女人,男人間開開這樣的玩笑也很正常,誰也不會把這樣的事情當真。曾闖強子他們這些年輕隊員年紀雖然不大,可什麼事沒見過?這也就是歐陽東,要是換成別人,曾闖能說得比這還過火。
這邊的兩位記者自然聽不見歐陽東和曾闖的幾句閒篇,他們只能看見那腳下盤著足球的年輕人似乎在說著什麼,然後歐陽東就脫光膀子換上訓練服,那年輕隊員一頭望球門那邊走,還不時扭頭說上一兩句。
“好,你要是過了我,今天晚上我就請你去一青閣。”曾闖腳下一勾一挑地撥拉著足球,笑眯眯地瞄著歐陽東。
“那是你欠我的!都快一個月了!”
兩個記者都看見那年輕隊員把球踢給歐陽東,然後退了幾步,歐陽東只是輕輕地踩著球,似乎又說了句什麼,那年輕人點點頭。沒什麼看頭了,不過是隊友間幾句說辭而已,慕春江日報的記者又順給同行一支菸,就在兩人各自低頭點菸時,場地那端突然爆發出一陣喝彩。
就點菸這一眨眼的工夫,那年輕隊員已經踉蹌著側身滾翻在草叢裡,歐陽東把球踢進他懷裡,點點頭說道:“記著,兩頓飯了。”
曾闖傻乎乎地抱著足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