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胖子沒搭理他,自顧自地道:“你旁邊的是葉強葉老二。朋友,你叫什麼啊?”
“歐陽東。”
汪青海顯然撥通了電話。“喂!喂!大尤,是我啊,汪眼鏡。……嗯,贏了。……四比三,劉胖子今天手氣腳氣全部來了,一個人就灌進去三個。……我們現在去‘四海’洗澡,大概,”他看看手錶,“你約莫著七點左右就到二環路邊上的‘馨香樓’來找我們,我們一準在那裡。……找不到?找不到你到時給潘老闆打電話,他介紹的地方。叫上你兄弟,別忘記了。……對了,劉胖子說了,今天別再帶狐狸精來了。‘不準帶家屬’!”
汪眼鏡一面放手機,一邊笑呵呵地對劉胖子說道:“我估計,現在尤家兩兄弟都在找醫生把他們掉地方的下巴接回去。我剛才一說你踢進三個球,那邊大尤就倒吸一口涼氣。
對了,”他忽然想起來什麼事,“今天晚上幾場比賽啊?”
劉胖子想也沒想就說道:“四場。德甲兩場,中央五套九點半轉播弗萊堡對斯圖加特,十一點陝西衛視轉門興格拉德巴赫對柏林赫塔。廣東衛視一點轉一場英超,富勒姆對誰來著,是阿斯頓維拉還是朴茨茅斯,”他皺著眉頭想了半天也沒想起來。“不過這幾場都不好看,今天晚上有場好的。意甲有場好戲。”
他最後一句把汪青海和葉強一起說懵。歐陽東對他說的東西只是影影綽綽有點印象,平時他對足球並不那麼喜愛,因此也很少看這方面的文章和電視報道,只能說對“英超”、“德甲”、“意甲”這些詞並不陌生罷了。
“意甲有場好戲?誰打誰啊?”汪青海仰著臉思索著,“這一輪沒有強強對話啊,就算帕爾瑪是強對,它和拉齊奧也要月底才碰啊。老葉,你知道嗎?”他從後視鏡裡看著葉強,葉強也是苦著臉,一臉的茫然。
“這你們就不知道了吧?”對於三人的迷惑,劉胖子很滿足地說道,“今天晚上國際米蘭主場對巴厘。我壓了重注在巴厘上,賭它打平或者贏球。”
“不會吧,你是不是玩了個帽子戲法發燒了?”汪青海大吃一驚,疑惑地問道,“要買也要買國際米蘭呀,那麼強的鋒線和中場,巴厘這樣的小球隊還不得被打成篩子。你就是錢多也不能望水裡扔吧?”劉胖子一哂言道:“你知道什麼。巴厘隊從93/94賽季起就沒輸給國際米蘭,一碰上國際米蘭他們就來勁。他們隊有個口號,‘降級都行,就是不能輸給國際’。”
凝視著劉胖子半天,汪東海撇撇嘴說道:“行,你夠狠。”他轉臉對歐陽東說道,“你球踢得不賴啊。以前是練這個的吧?”
“不是,就是在大學裡踢過幾次,畢業了在單位上和朋友踢過幾場,只能說踢得還湊合。”說完歐陽東又閉上了嘴。在這些還只能算陌生人的面前,他也不想多說什麼。如果不是劉胖子和汪青海非得拉他上車,他更願意回去躺下睡覺。才踢了十幾分鐘的球,他覺得自己跑都沒跑起來比賽就已經結束了。
“畢業?”汪東海楞了一下,這個面板黝黑衣著打扮很有幾分寒酸的人是大學生?他認真地打量了歐陽東兩眼,那沉穩的氣度和不卑不亢的眼神使他相信了歐陽東的話。“你是哪個單位上班啊?”
歐陽東的苦笑並沒有展示在臉上,轎車剛好行駛到紡織廠的大門前。“就是這裡。不過以後就說不定還是不是這裡了。”
奧托車裡所有人的目光都轉向紡織廠的大門。用灰色花崗岩堆出的大門顯得氣勢磅礴意境深遠,花崗岩石上,左邊是“省國營第一紡織總廠”,右邊是“新曙光紡織總公司”,金燦燦的大字每個都有小方桌桌面大小,迎著夕陽灼灼生輝。兩個表情冷漠的門衛拖了一條長椅,無聊地坐在被鐵將軍鎮守的大門前,冷冷地注視著來往的行人和車輛。
劉胖子和汪青海對望了一眼,幾個月前紡織廠挖出一窩大蛀蟲的事情在省城可以說是家喻戶曉,幾十號人活生生貪了上億的錢。車裡一時靜了下來。半天,汪青海才找出一句話:
“你在這裡幹幾年了?”
“我是去年才分來的。到現在都還沒轉正。”
第一章 那個夏天(四)
新開的那家中餐館確實非常不錯,華麗的餐廳、光潔的餐具、訓練有素的女招待和琳琅滿目的可口菜餚。歐陽東還是第一次來如此豪華得近乎奢侈的飯店中,點菜時他的眼光從劉胖子手裡拿著的選單掠過,一個家常的回鍋肉居然標價二十五元,這叫他暗暗咋舌不已。他估摸著這樣的一桌飯菜帶酒水少說也要好幾百,很多天之後他才知道,那天晚上他們一共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