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媽。。。媽;警察往太爺爺家去了,警察到太爺爺家去抓壞蛋。。。。”
小孩驚恐地抬頭看著她,完全不明白警察叔叔們要抓的壞蛋怎麼會在太爺爺家。
江寧寧勉強笑笑,哄他道:“小孩子不要看太多電視劇,警察叔叔不光是抓壞人,有時候。。。。。。好人他們也抓。。。。。。”
江寧寧沒有留下來看這一幕,她操控著並不熟悉的車輛,歪歪扭扭地上了回城的路,眼前一片模糊,車速慢比蝸牛,江波瀾在後座一聲不吭。
不知過了多久,呼嘯著警笛的幾輛警車呼嘯而過,一輛黑色的越野車緊隨其後,江寧寧眼皮子跳個不停,不敢往那個方向看一眼,然後她的車不得不停了下來。
那輛熟悉的黑色越野車沒有跟著警車繼續前行,橫亙在了不寬的鄉間道路上,陸少遊從車上下來,從窗戶裡看了她們母子兩一眼,道:“下來吧,我送你們回去,車我讓人開回去。”
江寧寧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沒吭聲,車窗玻璃緩緩上升。
後座的江波瀾可憐兮兮地看了陸少遊一眼,氣若游絲地叫了一聲,“陸叔叔。”
陸少遊從車窗縫裡擠進一隻手,按住江寧寧握在方向盤上的手,“寧寧,你這樣太危險了,你不為自己,總得為孩子想想吧。”
江寧寧面無表情,車窗繼續上升,陸少遊的手臂很快被擠得變形。
陸少遊暴喝一聲,“我們沒抓到江芸芸,她早溜走了,在我跟你說話的時候,就逃之夭夭了。這樣行不行?我還有沒有送你們母子兩一路的資格?”
江寧寧仍舊是面無表情的,車窗卻在緩緩下降,陸少遊把手臂抽出來,輕輕掄了掄胳膊,鑽心的痛,他皺了皺眉,也沒說什麼,一隻手虛扶在方向盤上,把江寧寧和江波瀾送回了家,才又召喚司機送他去了醫院。
等他從醫院回來,發現人去樓空,也並不意外,衣帽間裡衣物少了一半,兒童房裡玩具都還在,江波瀾常翻的幾本故事書不見了。
陸少遊只覺得身心疲憊、頭腦暈眩,他順勢躺在江波瀾的小床上,閉著眼睛卻睡不著,久久不能入睡,過了良久,終究從閉合的眼裡滑落兩道淚痕,沒入了淺藍色的床單中。
。。。。。。
江芸芸躲在一推半死不活的耗子身旁,也並沒有覺得太多不適,她記得自己小時候還有點潔癖來著,誰不小心碰了坐了她的床是萬萬不行的,她自己不辭辛勞地扒下來洗滌乾淨,換上新的,燕芳婷和江衛國知道她這個毛病,也慣著她。妹妹寧寧也會自覺遷就她。
而今這些臭毛病早不治而愈,在異國寒冷的地下室,沒有人會慣著她,她自己也力不從心,見不得髒的臭的毛病似乎是一夜之間就痊癒了。
王壯壯的耗子養在一個裝過紅酒的小木盒子裡,他遮遮掩掩地把木盒子放在後院幾顆萬年青的縫隙裡,那幾顆矮樹長的濃密茂盛,合攏來的一點空隙從來沒人注意,家裡人也不知道他每天圍著幾顆樹是什麼玩頭。
他每天搬運了大量他自己不愛吃的米飯啦、豬肉啦、青椒啦、板栗啦過去喂耗子,竟然一直沒被發現。
江芸芸目送江寧寧和波瀾回城,警笛響起之前,她就發現了不對勁,她並不害怕跟這些人走一趟,她已經下了回來找工作安家立命的決心,就做好了要“交待”清楚很多事情的準備。
只是,在爺爺奶奶家裡,如果以這種不光彩的方式被帶走,且不說鄉鄰的非議,就是兩個老人自己,怕是也承受不住,徒增眼淚和擔憂而已。
外面警笛聲響,江致遠已然色變,他趕緊去關上了前院的門,隔著籬笆往外張望了一眼,回頭對江芸芸道:“丫頭,你趕緊從後門走吧,今天我們誰也沒見過你。”
他瞥了一眼縮在一旁的王壯壯,交待:“壯壯,你也趕緊回家去,不要跟任何人說你來過我家好不好,爺爺給你買糖吃。”
王壯壯似懂非懂,倒是懂得趁機提要求,“不要糖,要面面。”
江致遠知道這小孩家裡人不讓他吃泡麵,這時候也只能應承下來。
江芸芸和王壯壯一同出了後院門,就到了壯壯家菜地旁邊,她遲疑了一下,不知該往哪個方向走,王壯壯及時為她指點了迷津,“阿姨,你去皮皮他們家裡吧,那裡沒人知道。”
外面的人來得挺多,難免動靜挺大,但似乎態度並不蠻橫,就聽著在江致遠的院子裡進出了一趟,就分散開來,王壯壯家的菜地也就來人打了一路,沒有翻箱倒櫃砍樹踩地的氣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