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急得很,不但要報當年亡他燕國的舊仇,還要報前幾日殺他皇兄慕容暐的新仇!”……
“若是長安陷了,可怎麼辦啊?”……
我聽見我那破敗心腔竟有砰砰之聲,撞得激烈。小堂叔要來了,他要領兵打來了,果然十歲便被封大司馬、中山王,驍勇善戰不是吹噓……
大堂叔你也該要暝一暝目了……
……
日頭又已西斜,盤算著那宦者該送飲食來了吧?門鎖響動,那宦者如常將飲食放下,我上前去端,隨手拿了個糖餅便啃,笑道“我正餓著呢!糕餅的口味能不能換上一換?”
宦者的臉略有抽搐,道“你的性子倒是豁達得很!眼看隨時就要丟了性命,不但吃得下,睡得著,還笑得出來?”
我承認我著實沒有氣節,既打定主意要做個烈女就算不一頭撞死,好歹也應該悲痛絕食,可我卻覺既然還不到山窮水盡,又何苦委屈了自己?更何況待小堂叔來了,我便能得救……
“竹絲青糖餡的,要是太麻煩就算了!”,我叭了叭嘴,謙恭的笑道……
宦者嘆了口氣,輕點點頭,便要掩門,卻被一隻戴著翠戒的手一把推得大開,將門簷上的經年沉灰震得紛紛落下……
我忙跳後兩步,看著那已飄滿灰塵的熱湯,可惜的想,這下讓我怎麼喝啊……
“張夫人,陛下有旨,不得來此!”,宦者焦急道……
“滾開!本宮今日非要看看那夜哭嚇人的鬼魂是個什麼模樣?”,一衣著華貴,滿髻珠翠的明豔婦人怒容滿面的撥開那宦者跨了進來,可看清我的相貌後卻是一臉驚詫,又像是承受不住般的連連搖頭,“不可能,慕容清河那賤人死了十幾年了,早該魂飛魄散了……”……
聽她辱罵堂姑母,我有些惡悶,扭頭壓著嗓子對著空曠大殿用哭腔喊道“有人罵你啊,堂姑母!”,語聲在空曠殿間迴盪,繞樑不絕,蕩氣迴腸中竟是悲詭之調……
那張夫人的粉臉垮了一垮,卻瞬又挑了柳眉,指著我怒道“那賤人活著,本宮便不怕她,她死了,本宮就更不會怕!”,對身後手捧一隻青瓷酒壺的高壯黑麵宮娥揮手一喝“給這小賤人灌下去,她既那麼喜歡裝鬼夜哭嚇人,本宮便讓她真的去做鬼!”
我被兩宮娥按倒在地,黑麵宮娥提了那酒壺便來掰我的嘴,遠遠便聞得嗆人的酒氣襲鼻,其中我敏銳嗅到竟有幾絲如同山梨的氣味,這定該是下喉必然穿腸爛肚,嘔血而死的毒鴆……
難道我慕容玉瑤是真是註定要倉促潦草慘死此處,等不到小堂叔來救我了?怒然瞪大雙眼,狠利直視那張夫人恨恨呼道“我定變成厲鬼,讓你們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想是我的面目此時極為猙獰,摁倒我的兩宮娥竟是摹然鬆手,而持酒宮娥如見鬼般,面有大駭,脫口驚呼“慕容貴妃!”,一個趔蹌,手間酒壺乍然落地,濺起一地碎片,而那乳白的酒液在地面滋滋的冒起一片灼煙,我倒抽涼氣,該死的毒婦,好毒的酒啊……
張夫人也是微驚,卻瞬又鎮定,扯了殿前綁箍花樹的麻繩,扔給那些宮娥,怒喝道“她不過是長得有點相像而已,還不將這妖孽弄死!”
宮娥回神,便來摁我,那條滿是泥汙的麻繩纏上了我頸,用力一拽,我便覺喉頭一痛,胸口大悶,喘不過氣……
“住手!”,就在我幾乎要窒息的當下,卻聞一聲斷喝,竟是符堅疾風而來,看了癱倒在地大口喘氣的我,又掃過那地上毒酒,微皺了下濃眉,對張夫人怒道“朕下旨不準靠近,你真是越來越大膽了!”
張夫人卻並不半點怯怕之色,道“陛下下不了手,便只得由妾為陛下除了這慕容家的小妖孽!妾寧可被厲鬼所纏,不得好死,也不想見到陛下再被妖孽迷惑再度受害!”
符堅靜了一靜,很是耐心的沉緩道“你是武將之後,行事衝動了些,朕不怪你!只是朕留下她,並非被這妖孽迷惑,而是因長安城中慕容家的活口只剩她一人了,她也是慕容衝最疼愛的至親,留下她對那白虜是個牽畔!必要時也可將她殺於陣前祭旗,一壓那白虜勢氣!”
我駭了一駭,好狠啊,不過轉念一想,這符堅年輕時也是爭戰沙場立下的功業,卻是這般無知沒聽過哀兵必勝?若將我殺於陣前,那可並非是打壓了小堂叔勢氣,反倒是激他為我復仇吧?
可那張夫人卻顯是信了,跪地自責道“妾險些壞了陛下的事!求陛下治罪!”
符堅容色緩和,將她扶起,令宦者掩鎖宮門,而在大門掩上那一刻,我看見符堅側目看向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