召喚讓她收回了神思。原來他趁諸人不注意時已移到了燕陸離的側面,用眼神示意了下燕陸離的肩膀,提醒易寒來看。
易寒只得暫時放下那股煩悶的不快感,也湊到葉子身邊。這下,她看得更清楚了,燕陸離上身的衣服幾乎支離破碎,左肩的印記完全暴露了出來,被鮮血沾染後凹下去的部分變得更加明顯,的確是“太陰”兩字無疑。
難道真的是七曜之一?!還是隻湊巧烙印了這兩個字?易寒一時沒了主意。這時一個大個子從她身前走過,重新擋住了兩人的視線,就聽這人對諸人道:“既然燕陸離已經伏法,就算為了前院死的那些弟兄們,也不能輕饒了他!要我說只管下重刑,快點說就死的乾淨點,慢點說就讓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有什麼好客氣的?”
易寒順勢就去打量這位發言人,何許人也她是不認識,但此人頭上還有個沒包紮好的傷疤,可見在方才那戰中沒討到什麼便宜,此時配著他臉紅脖子粗的表情,只顯得越發猙獰。這人一說完,坐得離燕陸離最近的一人也站了起來,看模樣似乎是哪個門派的代表,出口附和道:“龐傑兄弟說的有理,我看只釘他琵琶骨燕教主也無甚所謂的樣子,不如這樣……”
這第二人說著就一劍割在燕陸離右腕上,極為乾脆利落,同時狠戾地笑道:“燕教主既然稱為無極幻手,我們看看他四經俱廢后會是什麼樣子!”
那一下割得易寒看著都覺得手疼,燕陸離卻只是悶哼了一聲,人沒有動。而隨著第二個人的提議,又有幾人紛紛“解囊獻策”,易寒只覺得越來越聽不下去。
“葉子……我們先走吧。”最終看到了自己想看的東西,兼之被一堆非人道發言弄得心情沉重,於是易寒先打了退堂鼓,葉子也沒有異議,兩人便儘量低調地又移回了門口。臨出門時,易寒搜尋了一下葉歌,發現他站在最外排,斜靠在一個花架邊上閉目養神,也不知到底有沒有放心思在這場審問中。似是感覺到目光,對方睜眼看了她和葉子一眼,沒什麼表示,又垂下了目光。
來到室外,易寒頓時覺得空氣都清新了不少,因為身邊已無閒雜人等,兩人便討論了開來。可說來說去,除了確定了燕陸離肩上烙印內容外,他們並沒討論出什麼建設性內容。
燕陸離的七曜標記為什麼是刻在身上的?他做的事情與七曜有沒有關係?猶記得宋冠清說身為七曜者,在邪道便要匡扶正道;在正道便要扶植邪道——那麼按身份來說,燕陸離應該暗中偏向正道才對,可他的所作所為又給正道帶來了什麼好處呢?
“真是麻煩啊!怎麼這事忽然這麼複雜了?”易寒煩躁地揉了揉腦袋。要是沒發現那個絡印,她現在還可以單純地對燕陸離幸災樂禍,可如果當做什麼也沒看見,易寒又擔心會錯過什麼大事,或許這牽涉到某個正道大計?只可憐她的腦子想不出來。
“我看……我們乾脆還是找義父商量吧。”見易寒如此苦惱,葉子提議道:“義父肯定比我們看得更透徹。”
“可那不就暴露了七曜的秘密了嗎?宋前輩說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就算義父知道了又怎麼樣?”葉子想了想,覺得不值得擔心,“以義父的為人,絕對會保守秘密的。”
“……難道他不會據為己有……” 易寒隨口嘀咕道,不過其實她也相信葉歌不是這種人。之所以不願再向第三人吐露,似乎更因為知道的人越少,鎮土能待在自己手裡的可能就越大。只是權衡了半天,易寒意識到在自己沒有頭緒的前提下,除了向長輩求助外,沒有任何解法。這種無力感讓她不禁有些氣餒,嘆息到自己什麼時候才能變成獨當一面的大俠呢?
兩人取得了共識,便坐在廊下一角等著大堂裡面散會,這一等直等到夕陽西下。好不容易屋門開啟,卻只見葉歌一個人走了出來,一副勞神勞力的疲憊樣子。
“咦,你們怎麼還在這?”葉歌見到迎上來的兩個孩子,有些意外,只不過不等兩人回答,他又自言自語在前領路道:“走走,先去後院吃飯,季閣主說會招待我們的,真是累死我了!”
你明明只是在屋裡打醬油,累到什麼了?易寒追上幾步問道:“那你們審出什麼了?怎麼處置燕陸離的?”
“發揮你們的想象力往最惡劣的地方想吧。”葉歌擺了擺手,表示不想多說。想起燕陸離最後被帶下去看押時的樣子,葉歌就不禁在內心嘆了口氣。千篇一律的折磨過後,燕陸離終於吐露了自己所知的所有事情,一連串陰謀爭鬥如此潦草結束,剩下的無非就是勝利者如何分贓,對此他已毫無興趣。
易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