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還沒等易寒從水裡冒出頭來,又聽到身邊撲通撲通幾聲,卻是另幾個人也被公子刺中,隨後被那看似淳樸卻居然怪力驚人的婢女扔進了江裡。易寒抬頭一望,這時護欄上只剩了那位公子,一臉寒霜地面對著江中的幾人道:“排浪幫是什麼東西,髒手也配來摸我?若你們想早日見閻王,儘管來找我溫齊光。”
易寒雖然暈船,但並不是旱鴨子,最終被葉子和季斂之齊力拉了上來。只是她被暈船弄得實在沒剩多少力氣,少不了喝了幾口江水,至於那大鬍子則要悲慘的多,他不知為何一動也不能動,就這麼眼睜睜地看著自己在江裡沉沉浮浮。
鬧劇至此落幕,其實回味一下,很像易寒在武俠話本里看到的那種“看似文弱的公子瞬間變身武林高手”的經典橋段,只是她沒想到自己在這個經典橋段裡也有了一席之地,成了被殃及的池魚。
“這位姑娘,沒事吧?”那英俊公子走近易寒看了看,雖然嘴上說著道歉,但本人的表情卻仍是淡漠,“在下沒瞧好準頭,連累了姑娘。”
易寒擺了擺手,想說沒大礙,可惜胃裡一陣翻騰,又嘔地一聲吐出幾口酸水來,那公子立刻皺著眉頭退開了一大步。而季斂之見易寒這般模樣,猶豫了一會,還是站了起來,對著那位公子抱拳施禮道:“剛才聽閣下自報姓名,不知閣下是否就是醫藥世家溫家之人,我這小妹暈船暈得厲害,不知溫公子能否看看?”
溫齊光打量了一眼季斂之,點點頭道:“不錯,我家正是長沙府溫家。”說著又看了易寒一眼,“暈船這毛病沒什麼藥好治的,不過看在是我害姑娘落水的份上,在下就瞧瞧吧。”
這話說的……好像易寒能被他害的落水以致被他診治,還是十分榮幸似的。但看這溫齊光一雙天生的桃花眼好似迎春花般的舒心怡人,易寒一陣心神盪漾,鬼使神差地就點了點頭答道:“好。”
事後想來,這真是一段不堪回首的厄運。
“這裡如何?是否胃部有緊繃之感?”溫齊光慢條斯理地問著,同時手捏著一根針紮在易寒的腰腹部。
若是平時,哪怕對方僅是出於職業需要,這般與異性——還是個俊俏的成年異性如此接近,易寒也會小小雀躍一把的,可是此刻她完全沒有這種閒情逸致,只能一個勁地咬緊牙關,迫使自己不慘叫出來。
這是在針灸啊?還是在扎小人?
易寒不是沒有針灸過,以前有個頭痛腦熱,盤天宮也有專職大夫給大家把把脈,扎扎針,就這,易寒還嫌那大夫水平有限。可跟溫齊光一比,那蒙古大夫的手法都可算是和風細雨了。
現在,易寒的胃一陣一陣地抽搐,而且直覺得越抽搐越僵硬,就如溶鐵注入了冷水一般。可偏偏給她針灸的這位——據季斂之說——還是個譽滿杏林的聖手,以至於易寒看著溫齊光老神在在的模樣,愣是不好意思問“您是在認真治病,還是隨便扎著我玩玩?”
“溫公子,舍妹的情況如何?”隔著一層床帳,季斂之也看不大清易寒的表情,但憑武者的直覺,他覺得易寒的狀態……好像……不太好。
“沒什麼,我扎她上、中、下三脘穴位,壓制胃部功能,有些不適很正常,忍忍就好了。”溫齊光不緊不慢道。
“這……有這麼治暈船的嗎?”葉子忍不住問了一句,雖然他不怎麼通藥理,但想來總覺得治病該是讓病人更舒服,而不是更不舒服。
“我說了,暈船是治不好的。”溫齊光頗為不屑地瞟了葉子一眼,“但至少這樣可以止吐。”
“唔……”三個男人在帳外討論著,帳子裡的易寒實在忍不住呻吟出聲,溫齊光眉頭一皺地轉過頭來看她,“怎麼,很難受?”
“……”易寒不想讓帥哥神醫覺得自己辜負了他的醫術,壓制了半天,才喘著氣道:“不……不是很難受。”
但或許是她的口氣太咬牙切齒的緣故,溫齊光聽著,還是思考了一下,然後拔掉了易寒腰腹部的三根銀針。這一下,易寒只覺得通體舒暢,好似重獲新生一般的舒坦。只不過還沒等她緩過一口起來,就聽溫齊光盯著他手裡的針自言自語道:“看來這法子不行,副作用比較大……那如果這樣……”說著又一針紮在了易寒咽喉部某穴位上。
易寒只覺得喉嚨猛然一哽,氣管彷彿被個大夾子給夾住了一般,一下子吞嚥困難,就連口水都得拼命擠,才能從彷彿一線天般的咽喉透過。
“好了,現在怎麼樣?”溫齊光復又恢復了淡然的口氣,“我現在壓制了姑娘的咽喉,這樣既不傷你脾胃,又能讓你不嘔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