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事,什麼時候輪到你來插手了?”
“是我多事了。”
遊小刀,不,此刻的他應該是明崖。正如鬱莫書所說,遊小刀早在十歲那年,因為先天的喘病,死掉了!
鬱莫書斜睨了沈默不語的明崖一眼,轉而收回視線,守望著司空默離去的方向。
已經,一個時辰了嗎?
小默和那個男人,已經離開一個時辰了……
風中,似乎傳來某種淡淡的氣息,鬱莫書思量了片刻,平靜的面容出現了龜裂的痕跡──那是,血的味道,從兩人離開的方向,隱隱的傳來!
心中一緊,鬱莫書再也顧不得什麼王令,足尖點地,飛掠過青綠茂密的叢林……直到,視線觸及了空地上的一灘血水,才翩然落地。
鬱莫書指尖沾了點血水,雖然溫度已祛,但還未完全凝固──他們離開,不會有多久!
“王!”鬱莫書凝聚起全身的力氣,盲目的朝四方喊著。“小默!你出來!”
“司空默!”
不知喊了多久,直到鬱莫書喉嚨火燒般的疼痛,沙啞得分辨不出一字一句,空地上,才漸漸的安靜了……
你說要和我一起回宮的,小默,為什麼你又一次的食言了?
你不是說,讓鬱莫書受委屈了嗎?
那為什麼還要再一次的,為了那個男人,而欺騙無悔守在你身邊的人?
為什麼?
小默,為什麼?我鬱莫書,究竟哪裡不如他尹天傲,為什麼你要他,而不要我?!
我到底,哪一點不如他?你說啊!
小默,你說啊!
你不說,我又怎麼改呢?
你不說,我和他,又怎能有公平的競爭呢?
小默……
尾隨鬱莫書而至,明崖見他獨自一人跪在沙地之上,頹敗得猶如喪家之犬,心中只有說不盡的苦澀。
鬱莫書,你只會問他司空默心中有沒有你,可知你也從未說過,為何你心中只有他?
哈哈哈……傻子!
愛這個東西,怎麼可能會尋得到理由呢?
望著空中的驕陽由白轉橙,再由橙轉至血紅,渲染了漫天的火燒雲,明崖靜靜地看著,陪著那個被情而傷的男人,不覺淚流滿面,沾溼了衣襟……
這一段段的孽緣,究竟還要繼續糾纏到什麼時候呢?
到底,誰才能來告訴他?
天曆七六零年
九月初,國主默(史稱默帝)突染惡疾,於鎮北大軍的護送下,前往聖地‘臥麒山’靜養。
夜涼如水,夏末的涼風吹得寬大的衣袂簌簌作響。
臥麒山後山斷崖邊,兩人負手而立,望著前方茫然的夜色,細聲的交談著。
“你真的考慮清楚了?”
左邊的男子說道,無塵的白衣之上,繡著的是青翠的綠竹。微風吹拂之間,蓬鬆的衣襟隨風搖擺,連帶上頭的嫩竹葉也左右晃動,栩栩如生。
“那又如何?”一襲月白長衫,卻遠比不上男子的臉色,蒼白如雪。“姓竹的,你明知道,我已經沒有退路了,不是麼?”
竹姓青年沈吟了片刻,“給我一個幫你的理由。”知道是一回事,幫他卻又是另外一回事。
“我要天下,這個理由夠不夠?”
“天下,豈是你想要,便能得到的?”
“若我偏要呢?”
“那麼,”竹姓青年嘴角微微輕揚,“拿你的命來換吧。”
“好!我便拿我這條命來換!”
竹姓青年微微一愣,沈默了半晌,又輕笑起來,“這可是你說的。”
“是!”
“那,你便等我的指示吧!”說著,便縱身躍下深不見底的懸崖,不見蹤跡……
夜風吹得更加猛烈了,白衣男子臨風獨立。
或許是因為他身上的溫度,早已冷卻,所以,就連他的嗓音,都是冰冷到了極點。
“偷聽夠了嗎?”
話語方落,粗大的樹幹之後,才出現了一人的身影。
一身黃衫繡著麒麟花樣,束起三千青絲的,是一頂至高無上的王冠──來人身著的服飾,赫然就是天邪的王才有資格佩戴的。
然而,他卻不是國主司空默,他只是一個替身。
隱瞞住全天下的人,天邪王司空默在臥麒山上養病的存在──鎮北大軍中,被隱藏得最隱秘的探子──明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