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臉上漸漸泛起桃色。
她想起,他剛才替自己解圍,她還未謝過一聲便退出來了,此時便朝他走近了幾步,想道謝,但一時竟不知是稱呼他賀蘭公子好還是叢公子好。他既在人前稱自己叢顥崐,大約是不想讓人知道他的真姓了,那不如跟隨別人叫他“晴玉公子”好了。於是她便抱了拳道:“祁暮謝過晴玉公子,謝謝公子剛才為我解圍。”為了替她解圍,都不惜誑稱與自己有淵源,自己一個江湖白丁還真不知道如何與晴玉公子攀上關係呢。
叢顥崐的微笑似春水一波一波地盪漾開來:“祁暮,晴玉公子只是江湖人對我的愛稱。你我已經相熟了,不必如此生分,你還是稱我顥崐,或者叢大哥都可以,叢是我母親的姓氏。”他說得那麼自然,彷彿真的已與她相交很久似的,那溫柔的眼神,如絲帛般柔軟的語氣讓祁暮有些受寵若驚,臉色愈發紅豔了。她不是跟男子說說話就會臉紅的人啊,她有些為自己的反應發窘。
叢顥崐象是沒有看到她的窘迫,依舊柔和地說:“你不用太在意,我也只是去看四弟的。你也是因為四弟而被牽連了進去,幫你是應該的。倒是你跟我一樣,受不了後來的熱鬧與嘈雜吧?正好,我們倒是可以搭伴下山了。”
祁暮低頭輕輕“嗯”了一聲,心裡漸漸地平靜下來。叢顥崐又與沈千言兄弟打過招呼,一行人便匯在一起下了山。
墨玉公子、晴玉公子都住在君悅樓,沈千言自然要沈千笑搬去同住。沈千笑覺得留祁暮一人住小客棧不大好,便竭力邀她同去,墨、晴兩位公子也勸她搬去,說大家在一起也方便照應,祁暮已習慣與沈千笑相伴,見沈千笑要搬,便也答應了。
雖然與他們同住君悅樓了,祁暮與晴玉公子依然沒有太多的交集。他住在君悅樓的後院,有一個單獨的小院,那是非富即貴者才付得起房資的。倒是墨玉公子沈千言只在前樓找了一間尋常的客房,雖說是天字號的,但相對於晴玉公子那是簡樸得多了。
晚飯,祁暮是跟沈千笑兄弟倆一起吃的,席間的氣氛卻有些沉悶。不知是平常多話的沈千笑在沈千言面前有些拘束,還是兩人經歷逐暉山一事都有些堵心,都無心說話,席間只聽得碗筷輕微的觸碰聲。
祁暮心裡悶悶的,草草吃完,站起身來向沈氏兄弟告退。她走了一會兒,沈千笑放下筷子,長嘆了一口氣。
沈千言也放下碗溫和地問:“為何嘆氣?你是覺得大哥處理得不周麼?”
沈千笑定定地看著兄長:“我只是覺得不公,害人的明明是李子霄,你們一句誤會便替他開脫了。卻又是打著替我和小暮開脫的旗號,替這樣的人遮掩,我真是覺得不值。”
沈千言微微搖頭:“每個人的立場不同。那李子霄行事的手段雖然不正,但想來他確實也是為了本門的利益。他這樣做,蒼梧派在人前是一定要替他遮過去的,我們又何必一定要揭開來,弄得大家難堪呢?”
“可是,今天要不是晴玉公子,小暮真的就要被他們冤枉死了。那樣,我要後悔死,要不是我一時好奇心起,拉他去看熱鬧,也不會遇到此事。”
沈千言一笑:“賀蘭宮主不會袖手旁觀的。”
沈千笑點頭:“那倒也是,在我看來,蒼梧派號稱俠義,行事作派遠不如賀蘭宮主。”
沈千言正色道:“千笑,這樣的評論我們只能私下裡說說,作為我們百言堂,只要真實地記錄事實便行了,莫要再加揣測與評論。”
看沈千笑頗有些不以為然,便又說道:“江湖的公義道德也不是那麼是非分明的。身份地位往往能代表公義。”又轉了話題問道:“你是如何認識這個小姑娘的?”
沈千笑大吃一驚:“小姑娘?”
沈千言直搖頭:“她或許是為了行走江湖方便,作了男裝。可是你居然一點也沒發現麼?”
沈千笑撓了撓頭:“我是真沒看出來,起先小暮也不太說話,後來熟了,發現小暮性格爽利,哪有女兒的嬌態?只是語音清脆一些,我以為是她年紀小的原故。如今想來,其實也是有一些痕跡的。這一路上,她堅持要一人一間房,從未與我同去藩廁……”
沈千言奇道:“你與她走得如此之近,就沒看到她耳垂上的耳洞麼?”
沈千笑一呆,他還從沒有仔細注意過她的面貌。他慢慢地和兄長說著認識祁暮的經過,有些感慨的說到:“她的功夫在江湖新人中應算是出類拔萃的了,這一路上與麻衣幫和蒼梧派的衝突,還多虧有她。照我看來,李子霄也未必是她的對手。竟然是個姑娘。”他的話音越來越輕,最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