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麟走路的姿勢是什麼樣的呢?兩個字就是彆扭,也很難看,總是拔高了自己左半邊的身體,然後抬胯,扭腰把胯送到前面,順便也把左腿的假肢給甩出去一點,身子卻歪了,至於右腿也得等左腿扎穩了才敢跟上來,步子不大,有點急急忙忙的感覺。
有次我看他作業都不做就顧著圍著桌子折騰,說了他,“你能不能把作業寫完再玩?折騰來折騰去不就這樣。還不如繼續坐著呢。”
韓程麟還是不緊不慢的,沒停下來也沒抬頭,慢悠悠的扶著桌子轉回了位置,“哦。”接著還是走,直到上課鈴響的時候才坐了回去,開啟書,裝作聽講。
是的,韓程麟才不會認真聽課呢!
課上到一半我看見老師走下來將他書裡夾著的那個本子抽走了,“這是語文課。英語作業下課再做。”
我看見韓程麟慢悠悠扶著桌子站了起來,騰出手從老師手裡拿住了作業本,一本正經的說,“我英語課有時也做語文作業。”
老師當時臉都氣青了,也不敢跟他搶。
韓程麟不扶著東西站著的時候就是晃晃悠悠的,比林黛玉還容易被風吹倒,萬一不小心栽到哪裡就倒黴了。
我看見老師憋青了的臉又漲紅了,看著韓程麟,“好好聽課。英語課我也不用你做我作業。”
韓程麟還是,“哦。”和跟我說話時態度一樣,莫名其妙就讓我火了。
我這節語文課沒聽好,捱到下課正準備問韓程麟是什麼意思。結果他搶先一步,將作業塞在我的手裡,“你看吧。做完了。”
作業也就是完成,答案錯漏百出。
我啼笑皆非的看著韓程麟,他坐著,抬頭看著我,“過兩天就能走了。”
我當然知道我自己說錯話了,搶著他話說之前道歉。
韓程麟說,“老坐著也煩,抬頭抬得脖子酸。”
我腦子一下子當機,忽然就蹲下了。
我蹲在地上看著他,又給他道歉。
韓程麟鼓著腮,臉色通紅,也不敢看我的眼睛,磕磕巴巴的說,“你,你你,還不快起來。不然一會老師要以為我欺負你了。”
我耍賴,“你不原諒我我就不起來。”
韓程麟眼睛都紅了,“你要我原諒你什麼。你說呀?”
我支支吾吾說,“就是我說你走路不如坐輪椅那個。”
韓程麟還是莫名其妙的說,“沒說錯呀。走路是不如坐輪椅省事兒。可我就是想走,想折騰,想費事。”
我看著韓程麟,扶著把手小心的彎了腰,看著我。
我臉更紅了,韓程麟臉也還是很紅。
我知道我自編自導自演了一幕狗血劇,韓程麟壓根就沒做演員的自覺。
不過韓程麟雖然說話時老是有氣無力的,這幾句我咋感覺挺爺們呢?
元旦節前幾天,班主任組織大家一起準備了元旦晚會,要求大夥都得出節目。
我之前牛皮吹出去了,說自己會彈琴什麼的,現在終於破了。
我會彈什麼呢?
充其量能把最近流行的幾個電視劇片頭片尾曲磕磕巴巴的敲出來。
這玩意兒,得練的,我還不行。
好在我想到了韓程麟。
我說,“幫我想想辦法!”
韓程麟被我從桌上晃起來,揉著眼睛問我,“怎麼了?”
“被老師派任務表演節目了。”我哭喪著臉說,“快幫我。”
“叫你幹啥?”
“彈琴啦!”我都懷疑韓程麟是不是故意的,又急又無可奈何。
“我彈不了呀。”韓程麟恍然大悟,但腦子還沒轉明白。
我真恨不得把他直接從輪椅上踹到地上再踩幾腳,大聲衝他道,“哎呀。你笨死了。給我找個曲子。我這兩天練練應付一下。”
“這樣啊。”韓程麟大概真見我臉色有點精彩,竟似乎故意拖長了聲音,慢悠悠的說,“我想想哪個最簡單。”
我一聽,險些給他面無表情的臉上塗上點彩。
第二天,我一進教室就發現桌上丟著兩張曲譜,是從書上撕下來的,五線譜,卻在下面挨個標了簡譜的數字。
韓程麟沒像以前一樣趴著,而是靠在輪椅裡盯著黑板發呆,手上的那隻筆被他在指尖轉來轉去都不知道掉了多少回。
我走過去拿著曲譜問他,“你的?”
“嗯。”韓程麟看看我,眼睛佈滿了血絲。
“你標數字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