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得出,她想從我口中套出些什麼。
或許,託尼死前跟她提到了什麼。但就目前為止,應該還不會牽扯上我。
看得出,她在壓抑情緒,許久過後,她低下頭,囁嚅道:“那樣的車禍……就,就發生在我眼前。親眼目睹一切,很……很殘酷。”
見她這副樣子,我心內一絞。我知道逼她回答這個問題,很殘忍,無異於傷口上撒鹽。
等這段時間過去,她會復原——
我這麼安慰自己,心裡好受些,傾身過去,將她的餐盤端過來,將牛排一塊塊分好,端回到她面前:“不愉快的事,儘快忘記。現在吃不下……也硬塞一點。”
她還是不肯吃,我只能插起一塊,送到她嘴邊。
她終於笑了,雖然,笑容依舊勉強。
張口,含進那一小塊牛排。
我的為零,你很堅強,不是麼?
為零在我強迫下多吃了些,之後再趕回醫院。
她很擔心姚露西,這一點,我之前已料到。但她這麼馬不停蹄,大概還有部分原因是因為王書維。
我們回到醫院時,王書維自然是已經離開。
但是,等著我們的,是另一群不速之客。
“Vivi Lin?”這些人,針對為零二來。
我攔住這人:“什麼事?”
此人出示證件:“我們是刑事偵緝隊的。懷疑林小姐與新加坡籍男子Tony……”
*****
這是我這月內第二次進警局。這次,我陪林為零來。
偵緝隊的人,美名其曰請我們來喝咖啡。
我在外等候。
王書維辦事效率很高,接替他特助職位的人已經到崗,並將我今天來不及處理的檔案直接送到警局。
轉眼間,我又看完一份,翻到最後簽了字,遞還給助理。
捏一捏眉心。看錶:距離為零進口供室,兩個小時時間過去。
有等了會兒,她才出來。
我略偏頭對助理說:“兩杯咖啡。”
“是的,胡總。”說完,他離開,我則起身,向為零走去。
我沒有開口,為零先說:“我只可以告訴你,託尼的遺產受益人是我,他今天中午簽署遺囑,今天中午發生車禍,警方因此懷疑我。別的……我都不想說。”
我點頭表示理解,不過,我仍舊必須問個問題:“你會不會有麻煩?”
她搖頭。
我放下心來。
如若這件事牽扯到她頭上,又是一大堆麻煩。
我必須要百分百保證她能夠置身事外。
“現在能走了?”
“嗯。”她聲音疲累。
我環上她的腰,做她的支撐:“走吧。”
她卻擋開我的手,安慰我似地扯扯嘴角:“放心,我沒那麼脆弱。”
這才是我認識的林為零!
我這麼多天來,第一次有微笑的衝動。
我和為零朝樓道口走,助理端著兩杯咖啡,從自動販賣機那兒趕回來,等在樓道口。
我接過兩個杯子,一杯遞給為零,另一杯送到自己唇邊。
為零邊喝咖啡邊打量這面生的助理。
她沒來得及問,我先一步開口:“他暫代王書維的工作,做我的助理。”
“那王……”她欲言又止,神情頓時變得燥鬱,煩悶地揮揮手,“……算了。走吧。”
的確,她在我這裡問王書維的情況,很不妥。她一定還以為王書維是託尼安插在我身邊的眼線,對我,依舊有所忌憚。
取了車出來,開上交流道,我透過後照鏡看她:“回家還是?……”
“醫院。”
說完,她便閉上眼,抱著安全帶小憩。
我將車載音響關掉,往醫院方向開。
已到了半路,我想一想,調轉車頭,往SentosaCove開。
調頭的時候車子底盤震動了一下,為零睜開眼。
我換擋,加速:“露西的狀況一時半會兒好不了。你還是先回去,好好休息一晚。”
她張張口,卻沒有表示異議,接著,便再度闔眼。
她的鼻息漸漸平穩下去,當我以為她已睡著時,她卻突然開口:“路過藥店的時候,幫我買瓶安眠藥行麼?”“……”
“你說的對,我需要好好休息。還有很多事,我必須用全副精力去應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