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部分(1 / 4)

陶成溪也沒看她,一直都呆呆地看著窗外。

倆人誰也沒看誰,但一個發自內心地說,一個無比認真地聽。

陶成溪聽到病房的門發出沉重的咔嚓一聲後,慢慢地走到床邊,兩眼無神地看著桌上的食盒,伸出瘦骨嶙峋的手緩緩地開啟食盒,然後一口一口地吃了起來,嘴裡嚼著時什麼味道也感覺不到,嚥下時胃裡才有那種又辣又苦又澀的感覺,吃得陶成溪眼淚撲落落地掉了下來。

接受進食後的第二天,陶成溪就被送進了管教所。

因故意傷害罪,又由於她未滿十八週歲被判刑一年。

陶成溪不知道自己是怎樣由故意殺人罪變成故意傷害罪的,只知道方於皓死了,因她而死。如果說方於皓曾是她生活中最耀眼的陽光的話,雖說有時候會像中午的太陽一樣灼人難受,但更多的時候帶給他的是溫暖還有光明。

現在方於皓死了,陶成溪覺得自己的人生變得陰暗、寒冷和刺骨的疼。

陶成溪進管教所的時候是夏天,烈日炎炎,她穿著短袖進去。

出來的時候,寒風凜冽,把她已長長了不少的頭髮吹得雜亂,但還是散發出一種令人心碎的美。

鄭希良就站在馬路的一邊看著她,第一次覺得陶成溪似乎從來就離他很遠。

陶成溪手上拿了一大包生活用品,都是叔叔嬸嬸送過來的冬天穿的衣服,其中有許多毛絨大衣都是以前方於皓送的。她沒穿,只是披了件單薄的外衣。

她沒朝鄭希良走去,而是直接就朝馬路的另一頭走去。

鄭希良叫住她,陶成溪才抬眼望了過去,鄭希良穿了套黑色西服,更顯得他成熟穩重,看上去就是一個極有氣場的企業領導者,唯一與之不符的是他還攙扶了一根柺杖。

陶成溪有些呆愣地走過去,鄭希良大步向前,卻差點摔倒,旁邊一位四十來歲的男子忙扶住他,鄭希良努力把力量都集中到柺杖上,輕輕推旁邊的人,淡淡說了句:“爸,我自己站得住。你先上車吧,外面風大。”

陶成溪聽到了這句話,腳步停在他面前,想著,認了爸爸嗎?真好。

鄭希良看著穿得這麼少顯得十分單薄的陶成溪,眉毛擰成了一團,暗帶責備地說道:“怎麼穿得這麼少,趕快上車。”說著就開啟車門,輕推著陶成溪坐上後車座。

剛才那男子正坐在駕駛座上。

鄭希良坐在陶成溪旁邊,把柺杖放好,以防傷著陶成溪,然後說了句“爸,開車吧。”之後一路上誰都沒有說話。

陶成溪一直看著窗外,本想開啟車窗,又怕風吹進來讓鄭希良受涼,只好把頭靠在車窗前,看著不斷遠去的風景凝思著:小希竟然柱了柺杖,一定是因為那場事故吧。

陶成溪吸了下鼻子,鄭希良時時刻刻都盯著陶成溪,見狀遞了包紙巾過去,陶成溪道了聲“謝謝”後就擦鼻涕,卻似乎怎麼都擦不乾淨,眼淚馬上就要掉下來了,她趕緊開啟車窗,冷風一下子鑽了進來。

陶成溪又一下子關上窗,又用紙巾快速地擦了下眼睛,然後對鄭希良說:“外面的風真大啊,就吹那麼一下,眼睛就吹疼了。”說著,眼淚一行行地流了下來。

鄭希良又拿了包紙巾,心疼地幫陶成溪擦拭著,另一隻手輕拍著陶成溪的肩道:“成溪,想哭就哭吧。”

到了小區的樓下,陶成溪無力地朝家走去,鄭希良突然說了句:“也許我不該叫他來的。”

陶成溪停了下來,沒回頭,回了句:“說這些已經沒任何意義了。”

鄭希良沉痛地說道:“對不起,成溪,我不知道事情會變成這樣,我沒想到他一下子就那樣直衝衝的衝上去替你當那一刀——”

“別說了,都已經不重要了。”陶成溪打斷他的話,“方於皓已經死了。”

陶成溪已經很難受了,方於皓死前對她說對不起,小希現在也對她說對不起,叔叔也對她說對不起,而真正應該說對不起的她一直都沉默著。

鄭希良看到陶成溪一動不動地背對著他站在那,心痛的無以復加,他把悲劇的根源都歸於自己,他心裡有千言萬語對陶成溪說,最後卻只說了句“楊奶奶已經去世了,葬在南園。想看她的時候打電話給我。”

陶成溪的身子輕微地搖晃了下,但很快又穩住了身子,沒說什麼,大步朝家走去。

陶成溪停在樓梯轉角處,那裡開了一扇小窗戶,陶成溪雙手撐在窗臺上看著鄭希良一瘸一拐地走上車,直到汽車消失不見,這才發現全身癱軟得似乎一絲力氣都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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