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了一口氣,姜凝醉走進棲鸞殿,遠遠看見顏漪嵐倚著窗欞半坐著,她的一身大紅的鳳裳旖旎曳地,以往強勢妖冶的眉眼映著窗外烏蒙的天氣,一片蒼白素淡,遠遠看去,猶如鳳凰折羽,竟有些羸弱嬌媚之感。
默默走近顏漪嵐,姜凝醉明明已經放輕了腳步,但是仍然沒有逃過顏漪嵐的耳朵,她半側過頭,道:“他們走了?”
“走了。”
肩上的疼痛使得顏漪嵐的動作受了極大的限制,她低頭看著左手掌心橫置的那道猙獰的傷疤,隨後緩緩收緊五指,將那道傷疤掩在陰影之下。回頭望著姜凝醉,顏漪嵐又問道:“你如何勸走柳浣雪的?”
姜凝醉一雙眼睛平靜無波,她回望著顏漪嵐,沉默了片刻,道:“我。。。。。。”
“皇后娘娘駕到。”
內官一聲通報,生生打斷了姜凝醉的話,她心中一凜,快速望向顏漪嵐,卻見顏漪嵐只是迎著大殿轉回了身子,氣定神閒地低頭整理著衣衫。末了,她才抬頭打量著姜凝醉,笑得促狹。
“你以為母后當真不知道你在我的寢宮裡麼?這時候才想起來要躲,會不會太遲了些?”
顏漪嵐的話裡分明透著戲謔的意味,姜凝醉冷冷睨了她一眼,卻也沒有心神去回應她的玩笑,因為她的餘角已經探見寧皇后的身影出現在棲鸞殿外,一行宮人尾隨她而行,轉眼的功夫,就來到了正殿。
畢竟是母妃,饒是顏漪嵐也不得不收斂三分,她緩緩地站起了身,迎著寧皇后的身影走上前去,道:“母后。”
顏漪嵐這麼一喚,姜凝醉也立即意會過來,行禮道:“參加母后。”
寧皇后並不急著回話,她眉眼雍容冷靜地掃過顏漪嵐和姜凝醉,視線在姜凝醉的身上稍作停留,隨後越過她們二人,徑自朝著主座走去。
“起來吧。”坐到主殿之上,寧皇后輕聲讓姜凝醉起來,目光落到顏漪嵐的身上,聲音緩緩放柔:“聽太醫說,這幾日天氣反覆,又遇上雨水季節,你的傷口又開始作怪了?”
“不過是些小傷,母后實在不必親自走這一趟。”
顏漪嵐說著,順著寧皇后的指引往主座上走,越過姜凝醉的時候,她側目朝著姜凝醉的方向看了一眼,默不作聲地坐到了寧皇后的身邊。
寧皇后面無表情地聽了,最後毫不留情地拆穿道:“可是哀家看你的模樣,可不像是小傷那麼簡單。”
畢竟是血肉相連的母子,顏漪嵐的話是真是假寧皇后怎會聽不出來,而寧皇后言語裡看似責怪,實際上無不透著心疼關懷的話語,更是溢於言表。
姜凝醉一直安靜站於主殿內側,直到她察覺到寧皇后的目光不動聲色地朝著自己這邊望來,她才驀地回神,抬眼回望時,寧皇后目光一徑落在顏漪嵐的身上,倒讓她開始有了些疑惑,不確定寧皇后的打探是不是她的一時錯覺。
“哀家這次前來,其實還有一件事要同你商量。”
聽聞寧皇后這麼說,顏漪嵐倒也並不意外,她揶揄道:“早就知道母后不會如此好心,說吧,兒臣聽著呢。”
顏漪嵐自小在宮裡沒規沒距慣了,猶如一匹自在馳騁天地之間的烈馬,從來就不是一個可以輕易管教束縛的主。因此,如今聽見顏漪嵐這麼沒大沒小的話,寧皇后也懶得再去糾正她的禮數,卻也不急著說明來意,而是將目光投向了姜凝醉。
這一抹眼神的意味,雖然涼薄清淺,但是其中意味深長的訊息,姜凝醉卻是能夠明白的。
從剛才姜凝醉就覺得自己呆在這裡著實顯得尷尬怪異,如今得了寧皇后的神情暗示,她自然懂得規避。這般想著,她走上前幾步,行禮道:“兒臣去給母后沏茶。”
寧皇后自來到棲鸞殿,便一直未曾給過姜凝醉什麼好眼色,如今聽到她識趣離開,這才拾眼去看她,笑了笑,應道:“嗯。”
“沏茶這種小事,何必勞煩太子妃親自動手?”姜凝醉轉身正要走,突然聽見顏漪嵐的聲音緩緩地響至耳畔,她詫然回身,看見顏漪嵐朝著一旁的側座偏了偏頭,道:“回來,坐下。”
雖然得了顏漪嵐的命令,但是姜凝醉仍然沒有動,而是靜默地去打量寧皇后的態度。她並不想太過越矩,惹得寧皇后不快。
可惜不管姜凝醉想不想,寧皇后如今的心情的確是不太痛快。沉著臉看了一眼身邊若無其事的顏漪嵐,寧皇后向來端莊優雅的臉上不免有了一絲不悅。
偏心眼的死丫頭。
難怪都說女兒長大不中留,可不就是麼?寧皇后這麼一想,忍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