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言謹像是個木雕一般站在原地,手已經在地上摔成了兩半,她的手卻還放在耳側,維持接電話的狀態。
“言謹?”顧臨深輕喚了她一聲,掀開被子,赤足朝著她走了過去。
顧臨深的輕喚讓宋言謹身體開始輕微的晃動起來,僵直的手臂顫抖著上揚,捂住了自己看不清神色的臉:“爺爺……”
她猛吞喉嚨,心口劇烈的顫抖了幾下,整個人軟了下去,顧臨深快步走進她,穩穩的接住了她。
“爺爺……”宋言謹神色迷茫,雪白的貝齒咬著嘴唇,留下一排排血紅的牙印。
顧臨深的指腹抵在她的紅唇處,皺著眉頭:“爺爺……爺爺怎麼了?”
宋言謹猛的一動,抓住顧臨深的衣服,急匆匆說道:“臨深,我做噩夢了,我夢到姑姑給我打電話,說爺爺去世了……”
“臨深,你快拍拍我,讓我醒來。”宋言謹一臉都是眼淚,哭的呼吸不足,喘息的厲害。她緊緊抓住顧臨深的睡衣,掌心裡全是冷汗,睜不開眼睛:“為什麼,臨深,為什麼就連你都在我的噩夢裡?”
他是帶她走出噩夢的人,他是結束她噩夢的人,可是這次為什麼,她在做噩夢,他卻在她的噩夢裡?
“小謹,你爺爺……剛剛走了……”
她的耳側都是宋敏泣不成聲的一句話。
宋言謹搖著頭,拒絕相信這件事。現在是夜晚,她肯定在做噩夢,她肯定在做噩夢……
“宋言謹!”顧臨深捧著她的臉,不讓她的牙齒再繼續咬著自己的紅唇,讓她看著自己:“沒事了,沒事。”
宋言謹看著他定定的眼睛怔怔的,可當眼睛瞥到地上的手機上,她整顆心都碎了,剛剛的電話,不是夢,全部都是真的。
宋言謹鬆開抓住顧臨深衣服的手,整個人都靠在顧臨深的懷裡:“臨深,臨深……”
她帶著哭腔的喊著他,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似乎只能不停的喊他。
這次的噩夢,顧臨深再也帶她走不出來了。
顧臨深皺著眉頭朝地上的手機看了一眼,耳側都是宋言謹的哭聲,顧臨深已經猜到了發生什麼,大手緊緊的抱著宋言謹,眉頭皺的越發深邃。
哭夠了,宋言謹的嗓子都啞了,雙眸微腫的看向顧臨深:“我想見爺爺。”
顧臨深的指尖扶著宋言謹的眼睛,眼眶微紅,頷首:“好。”
顧臨深在開車去宋家的路上給林少文打了電話,等到他們到了宋家,林少文已經領著醫療團隊走了出來。
宋言謹抓住顧臨深的手不敢鬆開一下,這是她人生中,第一次這麼害怕見到醫生。
林少文在顧臨深和宋言謹面前站定,搖了搖頭。
宋言謹整個人一軟,顧臨深抱住她,看了看林少文,扶著宋言謹朝裡走去。
床上,老爺子閉了眼。臉上的血色似乎被抽乾了一樣,蒼白如紙張薄透。
宋敏站在老爺子的床側流著眼淚,宋言謹進來時,她抬首看了宋言謹一眼臉上都是眼淚的欲言又止。
昨天中午,林醫生還沒來之前,老爺子便把所有事情都告訴宋敏了。
“爺爺……”宋言謹喃喃的叫著老爺子,顫抖著手攥緊老爺子身上的蓋的棉被,半跪在老爺子面前,低頭將一張清麗的臉都埋在棉被上。
她好後悔,好後悔昨天沒有和老爺子好好說話,沒想到最後,連最後一面都沒有見到。
“對不起,爺爺。”
有許多事,總認為可以緩一緩。其他時間可以補上,可是真的錯過了,便是永別,即使有再多遺憾都回不了頭將自己所欠缺的遺憾填滿。
宋敏掩唇哭著,看著宋言謹緩緩叫了一聲:“小謹……”
這時候的宋言謹任何的話都聽不進去,除了拉著老爺子乾枯的手腕不放手外,她什麼都做不了。
小時候,只要她哭了,老爺子便會用那根幾十年不變的盲杖敲過來,扶起她,替她拍趕緊身上的塵土,像是變戲法一般從胸口掏出水果糖給她:“不哭,看,爺爺有糖給小謹。”
小小宋言謹總是不停呼痛,老爺子極有耐心的扒開糖果塞進她的嘴裡,笑道:“甜甜傷口就不疼了。”
她用力的吮吸著糖果的甜味,似乎覺得真的沒有那麼痛了。
可是爺爺,這一次,為什麼就算我跪在你的面前,你都不看小謹一眼?
“爺爺,你看看小謹,你看看小謹。”宋言謹胸口起伏的厲害,她搖晃著老爺子的身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