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恆死的時候,暮朝正陪著他坐在窗前賞花。暮朝有一句沒一句地說著話,周恆就靜靜聽著,好一會兒,周恆的手從被子上垂了下來。暮朝心裡一空。嘴上卻依舊不肯停下,不停地講,不停講。好像這樣周恆就會再應她一句。等到周頃進門的時候,暮朝早已淚流滿面,而周恆的身體已經冰涼。
那一天,喪鐘鳴遍了整個皇宮。安樂夫人站在窗前,眼淚簌簌的往下掉。等宮人找到安樂夫人的時候,發現安樂夫人端坐在周恆曾經唸書的太學院裡。早已沒有了氣息。
長期以來,暮朝一直在親情的門外徘徊,窺探其中,自以為親情裡的任何傷害自己都可以承受得來,可才跨進親情的門檻一小步,這連血帶肉的親情,就將暮朝的心剝得支離破碎。
作者有話要說: _(:з」∠)_,這一章寫得挺艱難的。。。。可憐的暮朝。
☆、又見花開
再次見到三生,已是闊別小半年後。
一身孝服的暮朝跪在周恆靈堂上,眼眶通紅。三生從門外進來,步子走得很急,白衣翻飛。
“暮朝。”
氣息尚未平復,卻依舊極力讓自己叫得輕柔些,彷彿大聲了就會嚇到暮朝。
暮朝緩緩回頭,見到三生後原本繃得緊緊的情緒瞬間鬆懈下來。
“三生!”才叫出名字,聲音便已哽咽。
三生心中心疼,伸出手想為暮朝擦掉眼淚,伸到一半的手在空中堪堪停住。心裡的苦澀一點一點蔓延開來。
“三生?”暮朝抓住停在半空的手,用眼神詢問,你怎麼了?而三生低頭不語。
好一會兒,周頃道:“你帶暮朝下去休息吧。她有好些天沒好好休息了。”三生點頭,牽著暮朝慢慢站起來。
有三生在,暮朝總是極其乖順的。
房間裡拉著簾子。把光線嚴嚴實實的阻隔在外面,暮朝抓著三生的手放在枕頭邊。這麼長時間以來,第一次睡得安穩。
三生嘆了口氣。輕輕抽出手來。門外,周頃安靜等候。
“睡著了?”見三生出來,周頃小聲問道。三生點頭,周頃又問:“這次來是要帶她走嗎?”
再次看了看已經關上的房門,三生道:“我不會強迫她做任何決定。你。你將來,要好好待她。”話剛出口已是滿心苦澀。暮朝的那身孝服。如果不是決定成為周國皇室的人,又如何會穿上那一身。自己和周頃之間,暮朝啊,你還是選擇了周頃嗎?突然就後悔當初放她離開南越。
無比後悔。
周競帶著沈馨依一路往南越去了。
起初周競總會找著機會跟馨依說:“你姐姐其實挺在乎你和你父皇的。”可每次都換來沈馨依狠狠的咒罵。馨依抱著如意夫人的骨灰,看任何東西都已經不復原來的色彩。
周競嘆了口氣,沒再急著帶她回南越,而是刻意在北南越慢慢走,讓馨依看看百姓的生活,聽聽在百姓心中,舊南越是個什麼樣的形象。
城裡的小攤主邊擦著桌子邊道:“日子不好過啊,舊南越皇只知道享福,放著朝廷裡的那些官員欺負我們老百姓,今天交這個錢,明天交那個錢。隔壁店的小老王,他老孃病了幾個月,沒錢治,讓幾個軍爺一嚇,給嚇死了。城裡的李嬸,一個寡婦帶著一個閨女長大,不容易啊,原本盼著閨女長大好好嫁個人,自己這輩子也安心了,可誰知教如意夫人的那個侄兒給看上了,連夜就把人綁走。丟下幾個銀子。銀子不少,可是那裡能抵得上辛苦養大的閨女呢?李嬸從那天就病了,沒幾天就走了。後來李嬸那丫頭聽說也自殺了。”
食客紛紛搖頭。
有一人接道:“新南越現在可不一樣,我老舅前段日子回去探親,回來說現在新南越和鄰國通了商,執法也嚴了,當官的要是欺負老百姓了,老百姓可以直接把冤喊到皇城門口去,誰要敢攔著就是欺君的死罪!可惜我們現在已經是周國人了。現在新南越可熱鬧,有很多新奇玩意兒!”
“可不是,周國待我們倒是不錯,只是不低看我們已經好得很了,也不可能再特殊照顧。還是新南越好!”
周競笑笑,道:“也該知足了,現在的這些還是新南越皇給大家爭取的,至少不受貪官欺負了。”
“知足知足!”應和聲此起彼伏。
沈馨依心裡從最開始的排斥和不屑,慢慢變成羞愧,慢慢變成悲傷,慢慢變成無力和悔恨。到了南越國,百姓安居樂業的樣子看在馨依眼裡,已經說不清是愛多一些,還是恨更勝一分。
只剩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