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一次離開首都,是去為人治病的。
那個病人是烈屬,這一次行動裡,雖然羽林沒有戰士犧牲,可其他部隊犧牲的人數不少,接到沈醉的信之後,秦卿就一直盯著撫卹的事兒,後來得到訊息,其中一個叫胡云的特種兵犧牲,卻連屍體都不曾留下來之後,他父親得到訊息就暈厥過去,是中風,送到地方醫院緊急救治,可是,人醒過來之後,便半身不遂了。
部隊本是是想把人送到北京繼續治療的,不過,病人年紀大了,身體不好,犧牲烈士的母親又死活不肯離開家,她丈夫也不肯走。兩個老人都幾乎要精神崩潰,誰勸說都沒有用……
不得已,沈國手只能讓秦卿親自跑一趟,當然,做這類的工作,秦卿也不會叫苦叫累的。
半個蘋果喂完,秦卿才站起身,活動了活動手腳,氣息流轉,有些僵硬的手足漸漸發燙。
她身量高挑,隨意做幾個動作,也是舉止優雅,自有魅力,哪怕懷裡抱著一個粉面玉雕的小娃娃,旁邊坐著的幾個穿著運動服,戴著頭盔,聽音樂的小夥子,還是忍不住偷偷抬眼瞧。
今天秦卿打扮得很陽光,一身橄欖綠的衝鋒衣,黑色的運動褲,戴著淺褐色的遮陽帽,端的青春靚麗,無論什麼人看見,恐怕都要多瞟幾眼的。
正抱著女兒欣賞山邊的風光,不遠處一涼亭裡忽然傳來一陣喧鬧聲,不一會兒,同樣留下休息的幾個來騎行的運動員,似乎起了好奇心,和領隊的嘀咕了幾句,也站起來,向那邊兒的涼亭走過去。
秦卿的視力好,遠遠看去,就看到涼亭前面停著一輛白色的麵包車,還有一輛黑色越野車,車前面還站著六個人,年紀都不大,有穿運動服的,也有穿西裝的。
小甜甜伸出雪白粉嫩的胳膊,吱吱呀呀地探頭探腦,秦卿挑挑眉,評估了一下戰鬥力,就算是真打起來,也出不了大事兒,至少保護自家閨女還是沒問題,乾脆就抱著女兒一起去看熱鬧。
涼亭外面,才湊過來的年輕的運動員有六個,另外還有七八個人,這些人也不知道是幹什麼的,說是普通行人,不大像,可要說是鬧事兒的,看見別人跑來湊熱鬧,竟然沒有一個伸手阻攔。
秦卿有點兒意外,舉步也走過去,烏壓壓一排人頭湊在一起,還真是顯得道路狹窄,她一過去,其他人都禮讓女性,就自覺讓路。
抱著孩子走到最前面,秦卿隨意地四下觀望,發現只有幾道目光在她身上一掃而過,並沒有人出面阻攔。這才舉目遠眺,向涼亭內看去。
涼亭最裡面,坐著一對情侶,還有一個女孩兒站著。那對情侶,男人二十七八,舉止斯文,臉上雖然帶著幾分惶恐,女孩兒大約只有十**歲,打扮得很清純,白色的羊毛衫,黑色的燈籠褲,拎著銀白的小包,緊緊靠在她男朋友身上。
另外一個女孩兒,打扮得就相對成熟了,像是白領。雪白的,荷葉領長袖襯衫,深藍色的西褲,配深藍色的馬夾,胸口還配有一枚民生公司的胸針。
她到是很鎮定,一直挺著背脊,臉上申請倔強。
地上有幾個碎啤酒瓶,還倒著一個藤編的箱子,裡面本來裝著三個瓷瓶兒,現在有一個已經摔得粉碎了。涼亭入口處,三個西裝筆挺,肌肉發達的男人立著,兩個人正吸菸,另一個則上上下下地打量眼前的女白領。
秦卿笑了笑,看情形有兩種可能,一種是涼亭裡的小年輕把人家的古董給不小心摔碎了,另一種——自然是遇上碰瓷的。
如果是碰瓷的,現在跑江湖的人們素質可越來越高了,就秦卿的眼光,雖然吸菸的那兩個男人看起來像是粗魯又粗俗,但行為舉止中,隱約流露出一股子兵味兒,可瞞不過她,至少也得是當兵當了五年以上,還不能是一般的部隊,才能有這種味道。
秦卿不覺好奇心更重。
這時,那位打量女白領的中年男子,彎下腰,撿起一個瓷器碎片,在手裡掂了掂,隨手扯開衣領,露出脖子底下的刺青。猙獰的刺青,嚇得那對小情侶又瑟縮了一下,女白領也皺了皺眉頭,顯得有些不安。
“天下所有的事兒,脫不開一個理字,這是我從家裡帶出來的老物件,元代的景德鎮青花梅瓶,看看吧,專家鑑定證書,建議價格八百三十萬。”
他這句話一說出口,那對小情侶,淚珠子頓時滾了下來,女白領的臉色也變了一變,呼吸急促,好半天才調勻了氣息,尖銳地道:“你們這是訛詐,明明是你們自己不小心,箱子沒有放好,摔下來,我朋友只是想幫忙扶一扶,根本就不能怪到我們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