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林枳,上車啦!每當這時,我就會呼一下啦開車門,把頭昂起來,飛快地坐進去,再呼啦一下關上車門。
操!於根海說,你丫就不能輕點?
不能,再說,我為什麼要輕點?壞了最好,就算弄不壞車,讓於根海的心情壞了,也算是我的小小勝利。
於根海開的車是MIIOOER。
眾所周知的二奶車,價值不足四十萬,正好符合那些暴發戶們對一段青春的定價。可是於根海不是二奶,於根海是長鬍子的大老爺們,所以,他這就是低俗到家,就是有錢不會花,找著法兒讓別人瞧不起他。
更遺憾的是,這個超俗的人,他不是別人,他是我的繼父。
我的繼父於根海腦子短路的時候就會開著他的那輛車來接我。至於坐在那輛車裡的感覺,說不上好,也說不上壞。偶爾於根海會開啟車窗吐出一口痰,而這時我多半會像一個富家大小姐那樣蹙著眉毛,那表情彷彿在說:不要怪我的司機,他只是有氣管炎。
唉,可惜的是,有氣管炎的司機來接我的次數實在有限,該上班的時候總是不來上班。
比如今天,放假了。我拖著我的A版LV的行李箱,覺得很重,校門口停了很多輛車,唯獨卻不見他的蹤影。
林枳!我的同桌田丁丁從後面飛奔而來,喘著氣問我說:要不要我送你,我媽要晚些才能來接我。
不用啦。我說,都不順路。
她咯咯笑著說:暑假會不會想我咧?
真肉麻。
不過我還是更肉麻地捏了捏她的小胖臉說:當然。
天不算熱的時候我們約了逛街啊。她說,要不就去一趟上海,我媽說我這麼大了,可以自己出去旅行啦。
好。我說。
她伸手替我攔下一輛出租,把箱子替我放進後備箱,有些不捨地看著我上了車,車子發動的時候,我跟司機說:去蓮花廣場。
說來可恥,我身上的錢,此時只夠打的到蓮花廣場而已。但是我仍然決定去那裡,去看一條,我熱衷已久的裙子,那條sofield的斜紋裙。米黃色提花純棉面料,款式簡單大方,低調而有品質,簡直就是我的風格。
其實那條裙子我早已看上,但是,我沒有試。我不用試就知道它肯定適合我,而且,它標價88,我根本買不起,又何必試?這就是我和一般女孩最大的不同。別的女孩會對自己無法擁有的東西滿足於短暫地嘗試和過癮,但我不會。我,選擇完全或者零。
所以,一連三個禮拜,每個週五的下午,不管學業有多忙,我都會去看那條裙子,一直看到期末考的那一天。雖然我知道sofield頂多也就打個八折,還是遠遠超出我的購買力,可是,如果你想得到一件東西,就必須堅持著渴望它,不然你就會永遠地失去希望。
因為我穿著和氣質都還挺能唬人,所以,雖然在店裡東轉西轉什麼也不買,店員對我也還算謙恭有禮。我東看看西看看,表情冷淡,彷彿對一切嗤之以鼻。其實我的心思還是在那條寶貝裙子上火燒火燎的醞釀著。我在想,興許回到家裡,我可以拿著我考了第一名的成績單對於根海說:能不能獎勵我……
這種想法在心裡只冒出來一小半,就被我自己毅然絕然地否定掉了,就像我從來都沒有真心實意喊過於根海一聲爸一樣,在他心裡,我也從來都不是他的女兒。
我有什麼權利提要求呢?所以,如果那天不是他出現,我多半是會拉著我的A貨LV,滿心失望卻也趾高氣昂的步行回家的。
可是那一天,他出現了,事情就忽然地開始變得不一樣。他走進來,用跟我一樣堅定的眼神看著那件掛在牆上的斜紋裙。不同的是,他指著那條裙子,對店員說:幫我取下來。
我瞟了他一眼,不錯,還算帥,看上去也算有錢。看來是給女朋友買衣服吧,世界上有錢的傻瓜總不要太多哦。我在心裡輕輕笑了一聲,乖巧地閃過一邊。
店員正要給他從衣架上取裙子,他卻說:這件我不要。給我拿件新的。
那間sofield的店,有一個小小的儲貨間,一般如果有這種比較挑剔的客戶要求拿全新的衣服,店員就去裡面翻找,這個過程需要一些時間。
店員進去的時候我繼續在衣物架間流連,剛才進來那男人,卻突然靠近我,在我耳邊低聲喝了一句:快走!
然後,他拉了我一把。
一直到今天,我都覺得,當時我的反應,只能用鬼使神差這四個字來形容。
我,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