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時笑得前俯後仰。
那王三苦著一張苦瓜臉兒,哭喪似地叫道:“你個殺千刀的馬五,一大清早來攛掇我,說少爺有個美差,只須頂十隻碗兒不到半時辰就能賺十兩銀子,卻沒說怎麼頂,頂來幹嘛,我說你怎地良心發現,原來是給我下套讓我當活靶來著!你個殺千刀的……哎喲,少爺你可悠著點兒小的……”
話音未落,少年手一鬆,無頭箭“嗖”一聲急shè而出,王三大驚失sè,一抱頭,一彎腰,作懶驢打滾勢躺倒在地,箭從頭頂擦過,那碗從應聲而落,摔成碎片。
家丁們見王三狼狽模樣,又是大笑又是起鬨:“不算不算!王三你怎能躲了,少爺這一箭本來shè中的,你一躲可讓少爺掃了大興!”
那少年倒也不惱,只是嘻嘻壞笑,說道:“王三,這一次可不能著數,說好不能動,你怎能賴皮躲閃?再來再來!”
王三嚇出一身冷汗,躺在地上哀哀叫喚死活不肯起身,嘴裡兀自哭爹喊娘:“少爺你就饒了我吧,那十兩銀子我不要了還不成……”
那少年不依不撓,跺腳直叫:“不行不行不行!王三你堂堂男兒漢,一言既出駟馬難追!快快起來頂碗罷!”
邊上家丁們又爆出一陣幸災樂禍的大笑。
大夥兒正得意間,忽然傳來一個溫柔而略帶責備之意的聲音:“秋兒!一大清早在這兒胡鬧甚麼!?”
此言一出,剛才還在嘻哈笑鬧的家丁們馬上噤若寒蟬,一個個垂首低頭退立一旁,向突然出現在身後那位美婦行禮道:“夫人早安!”
少年回過身來,眉開眼笑,一臉得sè,向那美婦撲去,道:“娘,今早我讓王三頂碗shè箭,十箭中八,偏偏最後兩箭還沒shè完,王三便耍了賴皮……”
“胡鬧!”孟夫人面上微慍,轉頭訓斥家丁:“少爺年少不更事,你們也陪著一起胡鬧?還不趕緊散了!”一班下人見狀如臨大赦,瞬間便作了鳥獸散。
少年站在原地,極為掃興,低頭悶悶不樂。
孟夫人見他這副模樣,語調轉柔,問道:“秋兒,今rì何老夫子一早便在東廂書房中等你讀書練字,你卻跑到這裡與家丁們胡混,成何體統?”
孟知秋細聲嘟噥道:“他教我的那些我早已背熟……”見母親滿臉狐疑,便提高聲了聲調:“你若不信,大可去問那何老夫子,也可到東廂書房中對我考察一番便知真假。”
說完便自顧自地學何老夫子捋須擺腦袋的模樣念道:“子曰:‘吾rì三省吾身,為人謀而不忠乎,與朋友交而不信乎,傳不習乎……’”唸了一會兒,忽然訴起苦來:“娘,每次我念這些經史子集、之乎者也的玩意,總是覺得頭大如鬥,心煩意燥。我的好母親,你還不如送我到江都城武館中習武還好……”
孟夫人打斷他的話頭,嘆氣道:“秋兒,聽為孃的話,你寒窗苦讀考取功名,或者經商獲利富甲一方,娘都不攔著你,但絕對不要習武不要沾惹江湖之事……”
話未說完,只見一名家丁匆匆忙忙走入後花園,稟道:“夫人,江都府衙溫捕頭在大廳等候,說是有要事通告。”
“哦?”孟夫人奇道:“江都府衙的?”當下也不遲疑,轉身便往客廳中行去。
待出到客廳,見當中站著一位灰衣捕快,見孟夫人到來,捕快拱手道:“孟夫人,在下江都府衙捕快溫勇,受府臺大人之命,特來見孟夫人,有要事通告。”
孟夫人微微一笑,向邊上丫環吩咐:“玲瓏,奉茶。”
溫勇急忙擺手道:“孟夫人,我這次來事因公務,就不便多擾了,只是這事……”說到這裡面有難sè。
孟夫人見他支支吾吾,心中隱隱有股不安湧上。
那溫捕頭不再多說,從袖中抽出一封公函,遞給孟夫人,神sè凝重道:“請夫人過目。”
孟知秋一直跟隨母親到客廳側門,探頭偷看孟夫人與溫捕快交談,只見母親接過那封公函,越看面sè越蒼白,最後手一抖,那手中紙箋落地,人亦軟綿綿癱倒。
“娘!”孟知秋驚叫一聲,衝上前去。
片刻後,堂內傳出悲慟的哭聲。
幾rì後,江都城中一個訊息沸沸揚揚傳開,說是城中首富孟懷山到京城佈置新設分號事宜,水路歸來途中遭遇盜匪劫船,一干隨從二十餘人只二人生還,據倖存隨從描述,賊人似乎並非簡單劫財越貨,而是見人就殺,他們親眼目睹孟老爺被砍了幾刀後跌落黃沙江中,船也被一把火燒了個乾乾淨淨。他們趁亂跳入水中,死命抱住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