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這些記載著婦女屈辱史的書,看得宋箬溪一肚子憋屈,每天把書砸在地上的次數超過十次。這些是什麼鬼話,天尊地卑,乾坤定矣,男為乾,女為坤。夫有再娶之義,婦無再嫁之理。事夫如事天,與孝子事父,忠臣事君同。男女之別,男尊女卑,故以男為貴。生男為弄璋,生女是弄瓦。
安隅輕咳一聲,道:“蠶娘,多熬點敗火的湯。靜塵最近火氣比較旺。”
“安姨,不是我火氣旺,是這書看著太氣人。”宋箬溪咬牙切齒地道。
“你能令這些改變嗎?”安隅提壺注茶。
宋箬溪想了下,她不具備改變社會風氣的能力,喪氣地耷拉著腦袋道:“不能。”
“那就彆氣了。”安隅淡然一笑,“來喝杯茶,休息一會再看書。”
“哦。”宋箬溪有氣無力地答道。
日子一天天的過去,天氣漸漸暖和起來,宋箬溪恢復了每日清晨的爬山運動。六月的一天,攜玉笛上山,盤腿坐在巨石上,閉著雙眼,微微仰面,任清晨暖暖的陽光落滿眼角眉梢。
靜靜地坐了一會,宋箬溪拿出玉笛,附笛唇邊。微風自林中深處徐徐拂來,清越的笛聲悠揚婉轉,如泣如訴,飄上樹梢,飛入雲端仙境。
就在宋箬溪自娛自樂之時,遠處突傳來一縷簫聲。笛歡樂,簫憂鬱,聲韻相合,似泉水叮咚,如流水潺潺,宛若鳥嘀婉轉,如同仙樂,遠離塵囂,醉了心扉,悠然成意。
一曲笛簫合奏的《靜坐山麓》終了,宋箬溪從巨石上跳下來,看到從松林中走來一個身穿秋香色長衫的少年,身形挺直,五官分明,眉宇間帶著一絲孤傲的神色。若不是他手中拿著管墨玉簫,宋箬溪真不敢相信,剛才那縷清靈幽深的簫聲是他吹奏。
“你就是靜塵。”少年停在不遠處。他的口氣很冷淡,渾身還散發著生人勿近的冷漠氣息,周圍的氣溫都似乎都受到了影響,降低了幾度。
宋箬溪打量了一下這個陌生的少年,微微蹙眉,問道:“你是誰?”
“陸綮顏。”
“你是安姨的兒子。”宋箬溪的聲音因吃驚撥高了幾度。
“我娘姓蘇。”
宋箬溪微抬起下巴,略有點挑釁地道:“她已棄了俗姓,現在姓安,名隅。”
陸綮顏聲音沒有起伏地道:“帶我去見她。”
“你要見她,用輕功飛進去就行了,用不著人帶。”宋箬溪覺得那高高的圍牆,對這些會輕功的人,形同虛設。
“我不是他。”陸綮顏面無表情地道。
宋箬溪眸光轉了轉,透著幾分好奇,不知道陸綮顏話裡的這個“他”指得是墨詢還是陸修齊。
“是陸修齊。”
宋箬溪驚詫地瞪大雙眼,這人會讀心術?
陸綮顏神色未變,問道:“可以帶路了?”
“帶路是沒問題,不過……”宋箬溪咬著下唇,斜眼看著他。
“不過什麼?”
“我沒辦法確認你究竟是不是陸綮顏?因此不能就這樣帶你去見安姨,你能拿出證明你身份來嗎?”距離陸綮顏血淋淋倒在小溪邊已快四年,宋箬溪對他的容貌早就記不太清,再者,突然冒出個人來,自稱是陸綮顏,要她帶路去見安隅,無憑無據的,她怎能輕易相信?
“我無須說謊。”陸綮顏看著宋箬溪,語氣平穩地道。
宋箬溪目光與陸綮顏的視線相對,看到他眸底透著與年齡不符的滄桑,想起他十多年沒見母親,不由得心中一軟,道:“你跟我來吧!”
時辰尚早,此路不是上山必經之路,沒有其他行人,只有宋箬溪和陸綮顏,一前一後,以相隔三步的距離,沉默地向山下走去。
正文 第五十九章 相見
悶頭悶腦走了一段路,宋箬溪忍不住問道:“你怎會這麼早就上山了?”
“上山有事。。。”
宋箬溪眸光微轉,接著問道:“你是來接安姨回家的?”
陸綮顏沒有回答。
宋箬溪當他預設,繼續道:“安姨沒有剃度,還不算佛門弟子,但是她一心向佛,你要勸她跟你回家,恐怕要費點口舌。”
陸綮顏保持沉默。
宋箬溪誤以為他在難過,忙補充道:“你不要這快就灰心,你可以用母子親情去打動她。”
“我不勸她。”
宋箬溪一怔,問道:“那你來做什麼?”
陸綮顏又不回答了。
“你想她嗎?”宋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