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是淚。
可她心裡卻是傷感悲涼,忽然覺著獨孤秋萸,你死得真是格外悽慘啊……
……
顛簸了大半宿,冢宰早已睏乏之極,可瘟神在旁,連小睡片刻都是不敢,忽聽那前面被押引路的難民說了一聲“到了!”
冢宰放目四周,所處之處是城外百里的清音山下,濃黑夜色中,只聞那山風穿林,雨打林葉的空幽之聲。林深夜茂,山高崖陡,倒確實是個藏人的好地方。
冢宰忙自己掐了一掐虎口,稍稍醒神,便是急不可待的先行下了車輿,與這瘟神共處這狹窄方寸,心胸氣悶,她是一刻也不想多呆。
步下車輿,夜雨密細,冢宰不由冷得一個哆嗦,策馬跟來的秦將軍忙是脫下自己所披的蓑衣將她嚴實罩住,輕聲道“身子不好,莫再淋了雨!”
這番體貼疼惜,落入漢王眼中,頓又覺一陣烈火燒心,可又覺無由可發,便是怒然將那引路的難民踹倒在地,刀架其頸,吼道“人在哪?”……
難民卻是傲然揚頸,竟是一副臨死不屈的作派,“我只信得過冢宰!”
唔,好有眼力,本冢宰的確人品清明,值得信賴,便是伸了纖細的手指輕推開那漢王的長刀,示意他拿開兇器,在漢王的寒肅目光中清了清嗓子道“只要那韋小姐無事,本冢宰必如言饒你性命!”
難民對冢宰一番打量,似肯定了這仙姿翩然的冢宰應是個遵諾守信之人,這才斟酌著道“在山裡,小的領冢宰去找!”
還要爬山?冢宰只覺自己那一身早被顛簸散架的骨頭,已在嘎嘣作響……
可不待說話,秦將軍已將袍角撩起別在腰間,在她面前蹲下。她頓燦然一笑,未加思索便是趴在了秦將軍堅實的後背,並在他耳邊調皮的輕喚了聲“得,駕!”
秦將軍不覺笑了一笑,記得幼時,她見他們一幫男孩騎馬,羨慕得緊,可她年幼個小,騎驢都夠不到鞍,只能捧著小臉孤獨的坐在馬場外,淚光盈盈的瞅著他們。他見那可憐巴巴的小模樣,很是不忍,便蹲下給她當馬騎,她就很是高興的學著他們吆喝起“得,駕!”的馬令,奶聲奶氣聽來格外滑稽可愛。
而從此之後,她每每哭鬧,只要他一說要變馬兒給她騎,她便剎時就眉開眼笑……
秦將軍暗歎,童年過往,轉眼已是十數年,可這背上的小丫頭卻似乎仍是那個滑稽調皮的小模樣,身量也仍是輕得似一陣風過就會捲走一般,便隨口道“你抓緊了,別摔了!”……
“哦!”,冢宰打著呵欠隨口應著,纖細的胳膊隨意的摟了秦的脖頸,並將頭懶懶的貼枕在了他的肩頭……
這一幕親暱,更刺得那漢王雙眼發痛,直欲將那好不要臉的斷袖從那秦蕪雨背上扒拉下來,揉斷骨頭……
山路崎嶇,雨夜路滑,可在秦將軍背上,冢宰卻覺格外踏實安穩,正想小憩一會……
卻見那引路的難民駐步,並指了指前方,隨他所指看去。眾齊齊睜大了眼瞳,只見一個一絲不掛的女子被破布塞口,綁在一棵松樹之下,雨水細密,沖刷那一身雪肌,雖髮絲披散縷縷縛面,但冢宰仍認出那嬌豔的面孔正就是那韋家小姐韋婉如……
冢宰忙是喝令那一眾眼目大睜的漢子閉眼,並脫下所披的蓑衣,奔上前去,將那身無寸縷的韋小姐全全罩住,輕喚著“婉如小姐,醒一醒!”……
早已虛脫的韋小姐聞聲微微抬眸,看清眼前那容顏絕世的翩翩公子時,眨了眨眼兒,便就又再次昏死了過去……
冢宰正要讓秦將軍幫忙背下山去,卻見漢王大步跟了上來,將那韋小姐一把抱過,探她鼻息尚算清暢,這才暗舒口氣,這韋小姐沒事,姜樺那小子總算能保了小命……
可漢王這番舉動在冢宰看來卻是色慾燻心的猴急。想來漢王此前之所以會說不喜歡韋小姐,也不過是因為見的不過只是死板失真的畫像嘛,而此刻見了真人兒那嬌豔的面孔與不著寸縷的玲瓏身軀,定是熱血澎湃得很吧。想必這心裡想的該是要直接抱回漢王府去,擱在暖榻,好好安撫……
而秦將軍見冢宰沒了蓑衣,立時被雨潤透了髮絲,還凍得臉色發白,微有哆嗦。忙是脫下自己外袍將她從頭一裹。
她今日本就被那換音丸所傷吐血昏厥,山中氣寒,她這單薄身子哪裡還能再受得涼?反正與冢宰斷袖之名,已是無從辯白,便也顧不得眾目睽睽,就將她一把抱起,用臂膀替她擋著夜雨,大步朝山下而去……
而漢王見那冢宰被捂得嚴實,唯露出那張玉雪的小臉來,頓覺那秦蕪雨抱的是他那娶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