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部分(3 / 4)

小說:風間雪 作者:卡車

一盞小酒一飲而盡。手腕上一重,有溫暖觸感傳來。我抬頭,對上司馬熾瞭然的眼神和懇切的笑意。放在我腕上的手緊了緊,似有安慰之意。我有些感動,亦報之一笑。我們之間,難得有這樣正兒八經相處和諧的時刻。他附身同我耳語幾句,我粲然綻笑,欣慰地點點頭。然後心事落定,神色安然,只是大概眉間眼角有難抑的喜悅溢位,與司馬熾有心照不宣的默契,這些場景在旁人看來,更顯親密無間。所以我不經意一瞥,就看見端坐在永明邊上的羊獻容投來的異樣眼神。

該如何形容那樣的眼神呢?

我覺得,若是從小辛苦養大的豬突然有一天被別人宰去吃了,我可能也會對那人投以這樣的眼神。這說法不太文雅,司馬熾要是知道自己被比成豬也定然會不高興,可若是心境豁達一點就會發現,這個比較是很貼切的。

先是事出突然的驚訝,再是痛失的惋惜,然後是自己吃不到的憤恨,最後是對那味道的好奇……此時羊獻容面對我們的,就是這樣一種百味具陳的眼神。她的樣子,讓我不自覺對司馬熾投去玩味一笑,這青梅竹馬的二人之間必定有蹊蹺,十有八九,是這嫂嫂對叔叔有情,且用情極深。估摸著又是一段有違倫常的禁忌之戀,我納悶人們從幾時起都好起了這口?這年頭的婚戀風尚瞬息萬變,真令人目不暇接。眼風往一旁帶了帶永明,可憐的情種還被矇在鼓裡。

其實我很想告訴羊獻容,你不必如此憤恨不已的。因為方才司馬熾只是出於同情想了個點子好讓我與祖父一聚而已。過去現在,他都那樣鍾情於梁蘭璧,又怎會如此輕易轉而喜歡我呢?

他說,你祖父連連舉杯,用不了多久也許要告退出恭。到時我藉口你不勝酒力,陪你去殿外吹風醒酒,你也好與祖父一聚。這主意合情合理簡單易行,我一時便心花怒放喜不自禁了。

等了很久,一直不見祖父起身出恭。我喜憂參半,有些窘迫。喜的是,祖父修習的養生術果然頗有成效,這個年紀腎器保養得甚好;憂的是,再這樣等下去,未知這一聚首能否成功,讓人有些心焦。

百無聊賴中,我只好左顧右盼,然後靠近司馬熾說:“近半年宮裡新招的禁衛軍倒個個英俊神武,都是難得的美少年啊!你看領頭的那位……”

司馬熾朝著我暗指的那名禁衛看去,贊同道:“果然不錯。”

“唇紅齒白,明眸善睞……小宮女們有福了。”

司馬熾看我一臉憧憬,含笑地搖了搖頭。

“你笑什麼?古人云,食色性也。不知子都之姣者,無目者也。有美就要欣賞,是為‘不拂人情’。”

“有美自然要欣賞。我只是笑你光顧著賞美,連自己祖父已起身離座都不曉得,現下,到底誰是‘無目者也’?”

我聞言一驚,趕忙轉頭往祖父的位置看去,果然已經人去座空。不由暗罵一聲“美色誤人”,即時便想起身追去。

司馬熾不慌不忙,一邊將我按下,一邊起身對玄明恭敬一揖,稟道:“陛下,內子頑劣,不勝酒力卻偏要貪杯,如今頭腦昏沉唯恐聖人前失了儀態,請允至殿外小憩,以清靈臺之明。”

聽著司馬熾文縐縐的一通解釋,我連忙裝出醉酒的迷糊樣。餘光瞥到玄明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我不由心神一凜,忽的緊張起來,幸好他並不為難,點頭應允。司馬熾扶著我走至距殿外幾十步遠的小花園內,我憑著石桌坐下,才鬆了一口氣。

我撐首在寒風中等了片刻,卻遲遲不見祖父回來。這才想起,此處過去雖是進殿常用的大門,但溫泉宮另一邊其實還有一處側門,若是祖父從側門進殿,我與司馬熾這番苦心就付諸東流了。這樣想著,便不由分說的邊悄聲解釋,邊拽著他往茅廁方向走去。司馬熾無奈之下,只能由著我東拐西歪不知往何處去,他大概覺得,我好歹曾在宮裡生活過,認個路總不會出岔子。那天之後,司馬熾便再也不信任我的方向感了。

我說的“茅廁方向”,僅僅只是個方向而已。誰知道那方向之外,還有方向;小徑盡頭,還有小徑。所以我拉著司馬熾,在皇宮中迷路了。

“你還記得我們是怎麼走到這裡的嗎?”

“我一直被你拉著到處拐,怎會記得?”

“嘖,你一個大男人,怎麼不認路呢?”

司馬熾幽幽看了我一眼,深吸了一口氣,然後慢慢吐出。

可這也不能怪我,我的確以為自己對這傷心地的寸花寸草都瞭如指掌,永遠不會忘記。誰知道,事實並不是這樣。這次進宮,我隱約意識到,記憶在時間面前,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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