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這樣半睜開了一點點眼睛,直至完全開啟。沿街的店鋪與人物由於杜尚秋的速度,全變成了模糊的影子。她小心翼翼的試著伸出一隻手,居然迎著路人的面一個個穿了過去。
“哈哈!”這感覺可有點新鮮,春霄索性鬆開抱著杜尚秋的手,舒展開雙臂。
“快一點!再快點!你看啊,看我!”春霄學著鳥的樣子揮動著雙手,同時也覺得自己就是鳥兒一樣,脫離了地面,脫離了一切束縛,自由馳騁與萬事萬物之中。
杜尚秋只是更緊的抱住她,但笑不語。
春風拂面,吹的春霄淺綠薄透的帔帛迎風飄蕩,與杜尚秋紛飛的青絲交織在一起,揚出一道絢麗的弧線。
清明至故地重遊(2)
兩人來到郭府前,尚知與這家人倒是堪堪錯過了。
“聽僕從的話,似乎我爹孃他們都出去踏青了。”春霄從郭府繞了一圈出來,對等在門口的杜尚秋說道。
踏青——也是清明節的保留活動之一。清明節後雨水增多,大地呈現春和景明之象,故而凡夫士子們紛紛出門郊遊。這個時節又正是柳枝新發的時候,湖邊堤旁常常楊柳連排,人們戴柳、盪鞦韆、放風箏、打馬球。風流公子們趁此佳期尋覓麗人,豔麗的少女們也留著心眼打量三三兩兩結伴出遊的瀟灑俊傑。
“難得還陽,要不我們也去轉轉?”杜尚秋見春霄左盼右顧,攪著袖子似乎心癢難當的樣子,趁機給她做個臺階。
“這……”怎麼著也是回來看爹與娘,不在門前等著自己倒跑去玩了,這算怎麼回事?但是即使禮數是這麼說的,今日卻的確是一年才一次的日子,就這麼眼巴巴的在府門口坐著乾等,也不是很合春霄的意思,所以她瞥了瞥杜尚秋,語帶猶豫。
杜尚秋一看,明白了,“今日天氣正好,記得往年這時,曲江芙蓉池那都是遊湖的人,要不小桃你就陪陪我吧?”
“你真的很想去?”春霄“板”著個臉。
“非常想!十分想!”杜尚秋低頭憋著笑。
“……那好吧。”緩緩伸出一隻手遞到杜尚秋眼前。
“?”杜尚秋略慢了一拍,沒有明白春霄伸一隻手給他是什麼意思。哪知春霄的臉卻噌的一下紅了,胸膛一起一伏,最後甩手就一個人往前奔,頭也不回的丟一句:“走啊!去城南啊!你還傻站著幹嗎?沒車沒馬照我們這腳稱日落能走到就不錯啦!”
她最後那半句說的極重,終於叫杜尚秋聽出個所以然來。呵呵,原來是這麼回事……
“哎呀呀,小桃,是為夫愚鈍了,為夫怎麼忍心讓你就這麼走去呢!”杜尚秋幾步趕了上去,熟門熟路的把春霄抱了起來。魂魄都沒有體重,所以他騰轉挪移也全不礙事。
“哼!我可不是嬌生慣養啊!”春霄把臉扭到一邊,遙望風景遙望的正氣凜然。
杜尚秋啞然一笑,嘴上則不停說道:“知道知道!郭大小姐能吃苦,能耐勞,是我自己瞎操心,放心不下你而已。”
春霄還在看風景,只是看著看著,到底是在杜尚秋看不見的角度揚起了兩個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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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野晴天道。
馬穿楊柳嘶,
人倚鞦韆笑,
探鶯花總教春醉倒。
杜尚秋與春霄沿著芙蓉池邊踏花而行,男的耀日明月,女的琪花瑤草,倘若能被人瞧見,必也要說是一對鶯儔燕侶——當然,春霄未必這麼想就是了。
“哎呀,小桃你看!”杜尚秋東張西望,忽然手往湖邊一指,春霄慣性的順著他的手看去:那裡正好停著一艘畫舫,放下的繡帳裡管簧絲竹,鶯聲燕語,更在船頭坐著一男一女,扭的像一條根上長出的雙藤,渾然一體,嚴絲合縫,旁若無人。
時下風氣雖然開放,這般乾柴烈火到底也不是春霄這種大家閨秀慣常見到的,驚的她頓時扭回腦袋來。
“作死啊!你叫我看那幹嗎?”春霄一邊說,一邊下意識的拉拉自己肩頭的帔帛,似乎這樣就能保障自己冰清玉潔。可她腦中卻總也揮不去那香豔女人的身影,那樣的如痴如醉,雖為她的教養所不齒,可看著……又有點羨慕。
羨慕?不可不可!我怎是那種輕賤女子!
春霄大腦發脹,腳下生風。
“小桃,走這麼快乾嗎?”杜尚秋清風般的飄到春霄邊上,不快也不慢,正好懸在她身邊。
春霄不會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