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在什麼時候,江北軍的那些戰車竟然又從兩翼推回來了,平時放在車轅上的屏風被開啟,樹立在一邊車輪之後以代車箱,幾百輛戰車可以並肩銜接,排成了圓陣將北漠騎兵擋在了外面。
車陣內百弩齊發,北漠騎兵又是成了箭靶子。
北漠大將軍常鈺青臉色鐵青卻依舊鎮定,車陣雖可抵擋騎兵,卻對步兵無法。常鈺青果斷地命令陣前騎兵下馬,試圖以步兵攻破江北軍的抵禦車陣。同時,派飛騎傳令堵在飛龍陘口的北漠先鋒將傅悅,命他從背後進攻江北軍軍陣。
北漠騎兵變步兵,很快就有人驚喜地發現那車陣屏風最靠邊的兩扇竟然可以前後搖擺,有如門葉,竟是可以供步兵進出的。可還沒等北漠“步兵”來得及高興,那一直藏在車陣後的江北軍“殺手班”突然從開門葉裡衝了出來。原來,人家那門是給自己人留的……
在犧牲了無數的北漠“步兵”之後,北漠隨後趕上的騎兵終衝破了這群“殺手”的防線,來到了江北軍步兵陣前,鬱悶得讓人吐血的事情又發生了,那原本整齊的步兵陣竟自動分散起來,組成了不知有多少的小隊,竟分散開迎著北漠騎兵反衝過來。
北漠騎兵心中很是納悶,這怎麼又突然變了?又成撒星陣了?
撒星陣,分合不常,聞鼓則聚,聞金則散。騎兵至則聲金,一軍分為數十簇;騎兵隨而分兵,則又鼓而聚之。說白了就是騎兵衝來時不硬擋,只求儘量避開,而當騎兵轉向或減速時,步兵們便一擁而上,形成敵我混雜之勢。
這其實是一種很無賴的打法,頗有點市井潑皮豁命的意思,從不和你正面相碰,就是一夥子人蜂擁而上,講究的就是敵中有我,我中有敵。你打吧,反正大家都混雜在一起,說不準你哪一刀哪一箭就招呼到了自己人的身上,可你要不打吧,那更好,敵人的刀箭一定會照顧到你的。
由於害怕誤傷自己人,騎兵便無法自由馳騁,同時衝擊力也跟著大減,而且這樣一來,騎兵被打敗的話,連跑都不好跑。但是,要用好這散星陣,難度卻非常大。
首先,做潑皮也是需要極大的勇氣的!這些潑皮,哦,不對,是這些步兵必須不怕死,要不然在左右四方到處都有敵騎的情況下,肯定會被嚇得四處逃竄,步兵只要一逃,那騎兵追擊砍殺起來就如同割麥子一般容易了。
其次,步兵的單兵和小隊戰鬥力一定要明顯強於對方,因為步兵若放棄了嚴密的協作配合,要是本身戰鬥力還不強的話,那是找死,比如曾用過此陣的北府兵和岳家軍,這都是世所罕見的精兵。
但即使如此,正所謂“陣如撒星,血戰不回”,一旦這種陣法使用出來,幾乎必然意味著一場慘烈無比的血戰即將展開。
北漠騎兵並未害怕,身體裡流淌的好戰的熱血讓他們不害怕血戰,他們只怕的是軟弱的南蠻子們不敢應戰。於是,北漠騎兵笑了,手中揮舞著彎刀繼續向前衝去。可惜,他們很快就發現他們又錯了。
江北軍這些分散開來的十餘人的小隊太奇怪了,士兵的武器竟然有長有短,五花八門。前面的盾牌手掩護著佇列的前方,藤牌手匍匐於地,專門砍敵人的馬腿,後面有兩名狼筅手執著一丈多長的狼筅,掩護盾牌手的推進和後面長槍手的進擊,接著是四名手執長槍的長槍手,左右各二人,分別照應前面左右兩邊的盾牌手和狼筅手,再後面,還有使用短刀的短兵手以防敵人迂迴攻擊。
這種陣法,利用小隊內士兵的分工作戰完全彌補了單兵格鬥時的弱點。
最恐怖的還在後面,隨著江北軍戰鼓的節奏的變化,這原本十一人的小隊竟然又開始分列了,成為兩個,三個更小的陣列……
陣雖小,殺傷力卻依舊恐怖!
歷經了千辛萬苦,騎兵的速度及衝力優勢早已消失殆盡,劈下去的彎刀被長盾牌擋住了,馬上的人還未反應過來,拿盾牌後面又突然伸過一隻長槍來,將馬上的騎士一下子挑落下來,緊接著就是不知從哪裡落下來的鋼刀……死亡,原來是如此簡單的事情。
常鈺宗殺得眼中一片血紅,卻仍是阻擋不住潰敗之勢。理應從江北軍軍陣進攻的傅悅部遲遲不見動靜,張生所率兩千騎兵卻突然神不知鬼不覺地從北漠大軍身後出現,北漠三萬鐵騎,終於開始土崩瓦解。
這一仗直持續到傍晚時分,戰場上已是一片狼藉。有江北軍的戰車被北漠的火箭射中起了火,濃煙直衝天際。可更多的卻是北漠騎兵的屍體,人和馬的鮮血混在一起,將剛剛返青的地面浸成一片片的深深淺淺的紅。
常鈺青帶著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