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的六英雄,就連把尼爾打成了植物人這種事都說得如此隱晦,看得出他心底還是存有善良的。至於植物人醒來那種事,這又不是知音雜誌和狗血電視劇的位面,機率太小可以忽略不計了。
“等等,剛才的問題還沒解決呢。照你的意思,你其實在一開始就知道這次戰場的戰利品是夢日記?”衛昕現跟哈扎馬說話很容易被轉移注意力,這才想起原先的話題。
哈扎馬說:“我不是正式參戰人員,進入戰場也只是一時興起。我知道你要問什麼,用不著奇怪,對我來說不經領主允許,自由進入戰場根本不是難事。至於戰利品,其實原本有幾個備選物,最後是我建議領主換成夢日記的。我知道你需要它。”說到這最後一句話時,他那雙眯成兩道細縫的眼睛,閃過一絲冷光。
“為什麼?”
“為什麼,為什麼,又是為什麼。從我們見面開始,你就一直在說這三個字。”哈扎馬有些不耐煩地說道,“難道每件事都需要理由嗎?我只是想看看這樣的能力、這樣的道具交到你的手上,你能玩出什麼花樣來,不可以嗎?我很久沒遇到你這麼有意思的夢者了,真想看看能生出什麼變化啊……阿賴耶,你既然取了這個名字,就應該知道它的意義。人類潛意識所通向的共同的湖泊,阿賴耶識,既敢以此為名,難道你還不敢接受來自其他意識的新事物,將它們融入你自己的世界嗎?”
衛昕猶豫了一下,搖頭道:“我知道說出來你可能會笑,其實我一直憧憬著能有一天,自己所見的這個無聊又噁心的世界能生改變。但這種改變真正降臨時,我還沒做好準備,尤其是那麼多的變故一下子湧過來,我甚至……想要拒絕。”
哈扎馬意味深長地說:“你怕自己變得陌生。”
“是的……”
“但依我看來,這並不是什麼值得害怕的事。”哈扎馬說,“人類生來就是要變異,要扭曲,只有脫離自己的認知範圍,將自己強行拉入極限之外,才能獲得真正的進化。沒錯,誰都不甘於平庸,誰都想越這個世界的平凡,那麼你又何必害怕呢?事實上成為夢者以後,你已經不是原本意義上的人類了,你還不瞭解嗎?”
他當然是知道的,人類要想進入一個新領域,完全適應這個領域,無論是情感還是思維都勢必要脫離原先的範疇。就如同魚類第一次登上大陸,爬行動物第一次展開偽翅小心地滑翔,人類第一次進入太空……
哈扎馬又說:“沒什麼難的,你只需要重新認識自己,和自己再交一次朋友。”
這是個很怪異的說法,卻又並沒有違和感。衛昕慢慢咀嚼著這句話的含義,沉默著。
“知道我為什麼對你如此有信心嗎?”哈扎馬的微笑,忽然帶上了凜冽的意味,“阿賴耶,你這個生來就不需要殼的夢者,應該記得自己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變化的吧?”
衛昕心猛地一震,哈扎馬知道他沒有殼!但這並不是最重要的……
關鍵在於他所說的那句話。
十年前,衛昕第一次開始嘗試主動進入明晰夢。十年前,正是新的千年揭開序幕之時。
而在那之前不久,便是二十世紀末,這多事的一百年落下帷幕之時,也是屠夢者尼爾被封印的時刻。
衛昕輕聲問:“難道……難道,你的意思是……”
哈扎馬聳聳肩,又回到了原來那種無所謂的狀態:“我什麼也沒說。”
“可是——”
“別忘了,我是個欺詐師,我這裡得到的訊息從來不保證真實性。”
這句話,等於是把之前的一切都推翻,讓衛昕無所適從。可惡,他竟然忘了,眼前的人是六英雄的欺詐師,是所有盜夢者追隨的最終目標。那麼六英雄傳說的真相、夢日記的真相、還有最後他的這番話,到底有哪些是真的?
衛昕惡狠狠地瞪著對面的哈扎馬,但他沒有生氣,反倒是笑得更開心了。
“哎呀哎呀,剛才那種狀態還真是讓人陶醉,我真是喜歡扮先知然後給別人做救世主的預言呢!”哈扎馬的聲音忽然變得狂妄而尖銳,充滿了戲謔的意味,這才是他的本來面目。
衛昕說:“這樣玩我,有意思嗎?”
“嘿嘿嘿,我可不是在玩你哦。”哈扎馬豎起食指,手的蝴蝶刀以令人匪夷所思的方式在指間飛旋,“有件事我不得不再次宣告。我是一名欺詐師,更是一名優秀的欺詐師。而面對一個優秀的欺詐師,即使明知道他說的話有真有假,甚至全部都是假話,你也不得不將信將疑地接受,並且按我所希望的去做!”